“……”
林柏楠沉默了。
周遭的窃窃私语声压得他胸口发闷。
二年级复学那天的无助感再度袭来,他那天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小朋友们肆无忌惮打量,今天他觉得自己像小丑,被人尽情看笑话。
然而,比起沦为笑柄,她的反应更让他受伤。
第二次了。
他第二次因为她讨厌被误认为和他有亲密关系,而被她硬生生地抛开了,这一次,她甚至觉得丢脸。
也对。
被误会和他是一对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他坐直身体,视线水平,视野里尽是少男少女的校服裤腰和衣摆……
这就是他日常看到的世界,永远比正常人矮一小半的世界。
耳边忽地响起了出成绩那天,她哭着骂他的话:“大坏蛋!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心头唤起一阵酸涩与痛楚,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或许,错就错在五岁那年,他不该因为无知的胜负欲而去和壮壮比赛吧……
他早该醒悟的,他根本就没有在她身边的资格。
林柏楠清了清嗓子,声线回归了往日的清冷,他仰头,漠然直视袁晴遥的眼睛:“好,我知道了。”
何韵来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俩人为什么闹了矛盾?
而袁晴遥望着林柏楠划着轮椅渐渐远去的背影,眼泪啪塔啪塔砸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完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欲盖弥彰!
她现在瞧着更像和他分手了!!!
*
那天莫名其妙的“分手闹剧”之后,两个星期过去,袁晴遥没在学校见过林柏楠,要不是和何韵来确认过,她还以为林柏楠没来上学。
她有几次实在忍不住,趁着课间十分钟跑去了十四班,猫在后门口偷偷往里看,却没看见坐在后门口的林柏楠。
他的座位是空的,只有一张课桌,没有椅子,书包挂在课桌侧边的挂钩上,书本文具摆放得规规整整……不知道他课间去了哪里,总不可能每次都跑厕所了吧?
袁晴遥知道林柏楠上厕所的时间很固定,春秋冬三季每三节课一次,夏季因为喝水多会频繁一点,每两节课去一次厕所。
这是他从小学开始保持下来的习惯。
小学五年级之前,他还需要蒋玲协助他上厕所,五年级之后,他可以一个人去了。他每次从厕所回来还带着一股清香的痱子粉味,她小时候常打趣道:“你又去洗澡了呀?你真好闻!”
上学放学的时候也没碰见过他。
初三年级的教室都在三楼,对林柏楠来说并不方便。
学校其实考虑过将他所在的班级一直安排在一楼,但林柏楠婉言谢绝了,他不想被特殊对待。他可以自己上下楼梯,不过最好有人辅助他一下,保证安全。
他上楼梯时,会将轮椅前轮翘起,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一只手推动手推圈,以倒车的姿势一阶一阶上台阶,若是有人能拉一把他的轮椅手推柄的话,他会比较省力。
他下楼梯也是以相同的姿势,不过危险系数高一点。一般袁晴遥会帮他拿书包,何韵来则站在比他低一阶的台阶上,万一轮子打滑他往下滚,何韵来还能帮他顶住。
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有没有人帮他上下楼梯呢?
袁晴遥止不住担心。
回家的路上袁晴遥也没碰见过林柏楠。
她的新家和他家离得很近,步行不超过五分钟,但她愣是没在路上见过他的身影。
何韵来说林柏楠一放学人就没影了。她还对袁晴遥表示无奈,她虽然和林柏楠在同一间教室上课,但他神出鬼没的,她只能在课堂上看见他,她试着逮他也没逮住。
他严格遵守了“不一起回家,也不见面”。
但是袁晴遥定义的“不见面”仅限于在学校之内,准确来说,他们俩只要不同时出现在老师的视线范围内就行!他们可以在校外继续按往常那样来往呀!
可他一不接电话,二不回消息,三不迈她家门,四……她去他家找他,他对她避之不见,只让蒋阿姨传话给她:“唉,遥遥,林柏楠说他在学习,要不你先回去吧?”
种种迹象表明——
他生气了。
他误会她的意思了。
他把她的那番话误当成了绝交宣言。
袁晴遥十万分想和林柏楠解释清楚,无奈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现在仍处于被班主任“特殊关注”的敏感时期,她想等一个月后的模拟考试考好了,再大明大方地和他回归好朋友关系,这样班主任也不会多说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