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垂下眸,长睫轻轻颤动着,片刻后才笑了笑:“与我,也无关。”
“是姚国公的嫡女,今日进宫说是与太后娘娘请安……”青寻提起便咬牙切齿,“竟这般不知羞!”
“也是常事。”衡月低声道,“皇上后宫单薄,太后娘娘惦记着也是常事。”
她以为自己是用正常音量与青寻说着,殊不知,她声音小的青寻要凑得很近了才能听到。
青寻顿了一下,安慰道:“皇上、皇上心中,姐姐定是不同的那个……”
衡月摇摇头,就感觉特别累,不想说话。
耳听着隔壁连绵不绝的女子哭声,青寻心疼地扶着衡月躺下,又帮她掖了掖被子:“那姐姐快睡吧。”
说完,她又狠狠一咬牙:“真是讨厌!哭成这般……”
衡月闭上眼睛。
若不是因为青寻还在这里,她还想堵住耳朵。
不管是青寻的话,还是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她都不想听见。
为什么要让她住在侧殿……
为什么要让她直接听到这一切……
不用直接面对的话,是否就能好接受一点?
衡月翻了个身,努力均匀了呼吸,假装自己毫不在意,可以直接睡着。
她也确实不应该在意的。
那是皇上啊……原就该三宫六院的宠幸,雨露均沾,开枝散叶,实在好事。
……但是没用了。
反复劝着自己,却一点用也没有。
与之前的劝说效果完全不同。
随着那一直未断的哭声,衡月觉得自己的心正在慢慢的裂开,又逐渐地碎成粉末。
她不该去想的。
但是没用。
一点一点,辗转不休的疼痛,便她双手都按在胸口也毫无作用。
细细密密的的疼,逐渐从心口蔓延到全身,让她战栗又难以接受。
甚至衡月疑心自己已经哭出声来了。
她又觉得自己好笑。
怎么会这般呢?
她不该在意这些的。
别说她只是一个宫女了,便皇上以后娶了正妻,皇后也不该在意这些。
可这颗心,这份情绪,实在难挨。
忽然敲门声响起,青寻嘀咕着去开门。
衡月听见她惊讶的声音响起:“廖公公?你怎么过来了?”
廖忠?
衡月恍惚想着,廖忠……此时应该守在殿外,等着皇上叫水吧……
这是等的无聊,过来找青寻聊聊天?
衡月没听见廖忠说了什么,只听到青寻还是有些疑惑地答道:“姐姐睡了啊……公公还要去看看?这有什么好看的,刚才就睡着了。”
廖忠来看她?
衡月心中不解,面上努力调整,也不知自己装睡装得像不像。
但似乎是瞒过了廖忠,因为他什么都没说,脚步声渐渐靠近,又慢慢远离。
而唯一好的就是,廖忠离开没多久,女子的哭声总算停歇。
衡月闭着眼睛,听着正殿那边门开,又门关,又开的声音。
她不愿意去想那边的场景,到没有办法,眼前略的一幕幕是她的曾经,也是……
旁人的以后。
到此时,衡月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很是莫名其妙,真的。
那是皇上……那是皇上啊!
她又算什么东西,怎可因为这种事情便、便这般……
衡月瞧不起自己,甚至开始有些痛恨自己。
这一夜似睡非睡,她只觉心绪散乱,原本已经好转的病情忽又排山倒海地袭来。
第二日衡月起身时觉得晕晕乎乎,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扶住她的青寻惊呼一声:“不好!姐姐怎么起高热了!”
衡月迷茫地看她,一时竟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这个时间,楚今安正在上朝,没有皇上的口谕也请不到太医来给一个宫女看病。
青寻险些急哭,找了半天,竟将季为新叫来给衡月诊脉。
季为新确实也学过医,甚至是家传的,到他虽然家道败落进宫做了太监,一些小病小痛确实也会看的。
而且他如今是正经太医,药方开得出来,药也能熬得出。
衡月被青寻扶着,才灌下一碗苦药就听到通报声,说是皇上来了。
衡月撑着想起身,被疾步走进来的楚今安按住。
他蹙眉:“怎么回事?”
“回皇上,请季太医来看过,说姐姐是风寒未愈,又情绪起伏过大,没休息好,便复发的更厉害了。”
衡月一下没拦住,让青寻交代了个彻彻底底。
她只觉得尴尬又丢脸,尤其是什么情绪起伏又没休息好,简直、简直让她不敢再看楚今安一眼。
青寻嘴怎么这么快呀!
楚今安却在惊诧之后,眼底原本的抑郁猛地一松,甚至开口时语调都带了几分旁人不易察觉的温和:“现在如何了?让刘院正再诊一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