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跟他,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她这么想着,连泡澡时都有了几分心不在焉。
好在她这个人最擅长自我排解,一时想不出结果的事,她也懒得去钻牛角尖。
泡完澡后,她裹上萧御辞为她准备好的缓袍,绞干头发,发现萧御辞还没回来,不免有些百无聊赖。
瞧见床榻边上的小几上竟然有几张红纸,便心血来潮,寻了把剪刀开始剪起花样。
萧御辞回来的时候,见她正全神贯注地剪着什么,半干的青丝如雾般散在身后,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娴静。
心里一动,他悄悄走过去问:“在忙什么?”
宋音书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藏好自己剪了一半的“作品”,娇嗔道:“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想睡了。”
“知道你着急,但你也别太着急,”男人笑容里满是促狭,“总得等本王沐浴完,才来睡……你吧?”
宋音书:“……”
她能忍住不把手上的剪刀砸在这狗男人身上,真的是得用上西天取经那么强的毅力了。
男人哈哈大笑着往净房而去,宋音书咬了咬牙,又继续剪着手上的花样。
她未出阁前,每到年底都会跟着母亲,还有满屋的丫鬟们一起剪窗花,久而久之的,手艺练得也还不错。
她擅长剪各种鲜花。
夕颜,海棠,牡丹,杜鹃……只要是她见过的,基本都能依样画葫芦,剪个八九不离十。
她看了眼冷冰冰的寝室,再看看自己手上剪了一叠的花样,星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柔美的笑意。
即便只住这一晚,她也希望,这间屋子,是温暖的。
她开始将自己剪的花样放置在目光所及各处,不多时,整间屋子便焕然一新,变得喜庆了许多。
床榻上,她刻意放置了一朵夕颜花。
夕颜,黄昏时盛开,次日清晨便会凋谢,就像她跟萧御辞之间一样,总是见不得光。
萧御辞从净房出来时,显然被满目的喜色所惊讶到了:“小太后这是……在装点跟本王的婚房吗?”
宋音书回过头去,难得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微笑着问了一句:“摄政王喜欢吗?”
萧御辞大步朝她走来,将她用力嵌进怀里,猛烈地吻住了她柔软润泽的红唇。
男人刚沐浴完后的清冽香气将宋音书一整个包裹住,叫她顷刻间便仿若飞上云端一般,变得轻盈而迷乱起来。
她热情地回应着男人的肆意掠夺,逐渐被放倒在了铺着夕颜花的床榻上。
男人紧扣着她的柔荑缓缓移至身侧,正巧碰到了那朵夕颜花。
原本还意乱情迷的男人瞬间变得僵硬无比,整张脸像是遭受了重击一般死死盯着那朵火红的夕颜花。
随即,那火红的颜色像是会传染一般,彻底燃烧起了男人妖异的凤眸,他的表情忽然变得疯狂而又痛苦,整个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啊!”
他像是控制不住一般,一双青筋暴起的手臂紧紧抱住脑袋,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
还陷在男人织就的情网之中的宋音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面色惨白。
将将来得及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衫,睚眦就冲了进来。
见萧御辞痛苦抱头的模样,睚眦眸底一暗,望向宋音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宋太后,您究竟对摄政王做了什么?”
宋音书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哪里知道?她也被吓到了好吗?
睚眦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床榻上的夕颜花,剑尖指向宋音书,直直刺了过去!
按说宋音书身手也还算可以,这种紧急的关头,是可以在睚眦手下过上几招的。
可她不知是不是被萧御辞的疯癫给吓到了,还是被睚眦眼中毫不犹豫的杀气给震慑住了,竟然除了闭上眼睛呆在原地,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好在,睚眦也并没有想要取她性命,只是用剑尖挑起夕颜花,凌空扒拉了几下,便把那栩栩如生的夕颜花给削成了粉末。
宋音书这时候才算是活过来一般,哆哆嗦嗦地问:“摄政王……怕夕颜花?”
睚眦没有正面回答,但也算是佐证了她的猜测:“宋太后,今后千万不要让夕颜花再出现在摄政王面前了,他从前在晋国……有过不太好的经历。”
宋音书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仍旧蜷缩在角落的萧御辞。
她从未见过这样软弱无依的萧御辞。
这个男人的嚣张,放眼整个大梁都不一定能找得出能与之匹敌的。
谁能料到他,天不怕地不怕,竟然会怕一朵脆弱到不行的小花?
睚眦已经不知何时又退了出去。
寝室中再度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