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宁打发走阿姨，端着茶壶上楼。
主卧门半开，暖橙色灯光晕染暧昧的长夜，沈青宁进去时没看到人，只有床头柜摊开的文件和搁在上面的金丝眼镜。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躺椅上搭着衬衣和西裤。
……陆栖在洗澡。
沈青宁思考了下，然后放下托盘开始解衣扣，刚到第三颗浴室门突然打开，陆栖穿着浴袍边擦头发走出来，看到沈青宁还愣了下。
旋即眉头一皱，“……你怎么回来了？”说着阔步走向沈青宁，“谁让你出院的？”
“我问过医生，他说没问题。”
和宋臣说打电话其实是骗人的，昨天沈青宁只发了短信，陆栖太忙也许根本没看到。
陆栖深吸一口气，“你又在胡闹什么？”
若是以前沈青宁肯定会硬气回一句“少管我”，可现在他做不到，“没有胡闹，我身体恢复的快，在家一样可以休养。”
陆栖没理他，直接拿起手机拨号，被沈青宁抓住手腕制止，“陆栖，我真没事。”
陆栖偏头看着沈青宁，目光深邃，意味不明，沈青宁只好安抚的扯嘴角假笑，最后像是妥协，陆栖叹口气，“……随你吧，我去隔壁，你早点睡。”
他拿过脏衣服扔进收纳篮，正要离开就被沈青宁拦臂挡住。
“等等——”沈青宁有点慌神，以前都是睡一起，怎么突然……
"阿姨……她已经回去了，隔壁没人收拾，要不今晚就凑合下？"
陆栖以为自己听错了，站原地缓好一会儿，“……”
沈青宁也被这一时冲动的话搞的不好意思，手忙脚乱的指桌上，“有，有安神茶，我差点忘了，她们说你休息不好特意熬的，还有蛋羹。”
陆栖这点儿也确实有些饿，他坐下打算垫补些，但茶只喝了两口，蛋羹倒是一扫而空。
沈青宁坐床边看陆栖吃东西看的认真，实在把陆栖盯得没忍住，“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宵夜。”
“不用，我吃过了。”
“我来！！”沈青宁积极的伸过手，端走盘子，“我来收拾，你休息吧。”
“阿宁——”
沈青宁步子一顿，“怎么了？”
“其实你没必要做这些。”
这些你不擅长也原本不喜欢做的事，陆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沈青宁从来不愿意照顾和讨好别人。
“……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沈青宁洗完澡回来时，陆栖戴着眼镜正在翻文件，沈青宁便没打扰，轻手轻脚带着一身暖香缩进被窝，他发梢氤氲水汽，皮肤白净透亮，蓝白格睡衣更是称得整个人像只软绵的小兔子。
陆栖随手捞了把他半湿的头发，然后默不作声下床，取过吹风机。
热烘烘的风扑在头顶，沈青宁不自觉想翻身，却被陆栖按住头，“别乱动。”
沈青宁便没再动，乖乖揣手等结束。
服务完毕后陆栖也没再加班，取下眼镜合上资料关掉灯，卧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幽静深夜里突然没有任何杂音，搞的沈青宁莫名紧张，甚至都不敢呼吸太重。
也怪之前睡太饱，如今他睡意全无，沈青宁只好悄悄转过身，面向陆栖，可惜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他便伸手沿着被角慢慢移动，指尖刚搭上陆栖胳膊就被一只大手握住，那掌心……湿，且热。
“陆栖？”
沈青宁试探的挪近一分，“你睡了吗？”
陆栖睁开眼：“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沈青宁捏紧身侧另一只手，“觉得应该告诉你。”
“……”陆栖沉默了，鼻息都几不可闻。
“那晚车祸，确实是场意外，我没那么蠢，拿命去出气。”
我其实想活着。
突然开始，就很想活着……
第4章 宝贝儿，见一面吧
“汪东洋死了。”
“和你撞车的人是他，酒驾。”
那天沈青宁刚出ICU，全身几乎和重装一样，稍微挪动就疼得厉害。
陆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他，绅士犯人一样的目光牢牢钉在沈青宁脸上，似乎想看他什么表情。
“……酒，驾？”沈青宁自嘲笑了笑，轻声说：“我怎么这么倒霉。”
“……”
陆栖突然就没忍住：“阿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撞人。
沈青宁闻言冷笑反问：“……你觉得呢？”
陆栖眉眼凝重，因为他总觉得这场车祸哪哪都不对劲，疑点重重，可当细究起来，他又发现一切合理到没有漏洞。
汪东洋的确和沈青宁有过节，但绝没到要拿命去弄死他的地步。
“你先休息吧，待会儿有警察要来做笔录，林则我也叫过来了，有事就吩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