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来,他们就不吵架了。挺稀奇的,我以为总归会好起来的。”
“直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我在那张主卧的大床上,看到了我母亲与一个陌生的男人纠缠在一起。”
“唐国章处理得特别冷静,我甚至挺佩服他的。他没有发火,没有摔门,他只是找我母亲谈了一次话,后来我母亲就不见了。”
“唐国章说,我母亲跟人跑了,嘴里都是怪罪她的话。那时候我看着他虚伪的脸,特别想问他一句,不是你让他们跑的吗?”
“不过也都无所谓了,反正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没有顾及过我。”
唐榛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原先深邃的目光转而落到许向阳脸上。
“你猜猜,我第一次看到唐易的时候,看他顶着那张跟我有几分相似的脸,是什么感觉?”
唐榛等了片刻,意识到许向阳说不出话,他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柄折叠小刀,锋利的刀刃弹了出来。
冰凉的铁具贴上许向阳的脸颊,继而缓缓向下,路过嘴唇、下颚。
最后停留在他脖颈处突突跳动着的动脉上,锐利的刀刃游移在四周,一下轻一下重。
许向阳并不做声,只是呼吸急促了很多。
他低垂着眼眸,眼底藏着些许恐惧,好在眼帘遮挡住了,没有让唐榛发现。
唐榛似乎也不在意许向阳的反应,语气阴森万分,自顾自说着。
“我想划花他的那张脸,也许这样,我就是独一无二的了。不过,后来我不在意唐国章了,但我依旧厌恶他。”
“唐国章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总是会喊他的名字,也会喊那个女人的名字,真可怜,到最后都没能见上唐易一面。”
“只是我没想到,唐易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一切,到最后他还要来抢我的东西。”
“我得不到,他也别想得到。我不安稳,他也别想安稳。你知道唐家人有多厌恶他吗?你猜猜,今天他来这里,那些人会怎么看他,怎么说他?”
唐榛的目光里充满了憎恶,整个人的气场阴沉狠戾,握着小刀的手不自觉用力到发颤。
如果不是许向阳及时向后仰头避开,这时候锋利的刀刃一定会刺破皮肤,流出血液。
许向阳心下暗惊,瞧着唐榛此时此刻的森冷模样,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说,之前见到的唐榛只是有些冷傲、说话难听,虽然字里行间并不掩饰对唐易的讨厌,但尚且还能稳住自己的情绪。
可现在的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无限下沉的情绪中,对唐易的厌恶彻底爆发,整个人阴森沉冷,无法对话,也不能沟通。
“我真期待,待会儿他在众人面前的样子。”
唐榛目光下瞥,唇角微勾:“你看,他到了。今天这个时刻,正好替他做个见证。”
许向阳连忙向下看去,只见那道熟悉的颀长身影缓缓步入大堂,许向阳无力地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他想让唐易离开,可唐易听不到。
*
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唐易正在排练室,照着曲谱演奏的练习声中突然出现了某些不和谐的乐声。
“铛”的一声,吉他突兀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有些记不清当时看到那张照片的感受了,只是他不小心把吉他的一根弦直接摁断了。
那一刻,断弦擦过他的指尖,血花就这么洇了出来。
“易哥,你、你怎么了?”乐队的其他人目瞪口呆,神情很意外,没见过唐易这般愣神阴沉的模样。
唐易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了,也顾不上正在流血的手指。
他只记得自己立马冲了出去,冲去了唐家,没有一丝犹豫。
发短信的那个人甚至没有附上地址,那个人很确信,唐易还记得唐家别墅的地址。
与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气派建筑,门口停了很多辆车,看起来,今天的唐家应该很热闹。
一向对他紧闭的大门,今日无声敞开着,他迈了一步,不再迟疑。
说实话,唐易对唐家没有多少记忆,他甚至只认得唐国章身边的人,如今大厅里形形色色的陌生面孔,他全都不认识。
从前他进不去这里,现在他终于进来了,一切却全都变了样。
张伯冲他微微躬身,嘴上依旧是尊敬的:“唐易少爷,等您很久了。”
张伯从前就跟在唐国章身边,唐易先前与他打过照面。
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一身西装革履,他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品了品手里的龙井。
自始至终,那个男人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唐易身上过。
听到那个称呼,中年男人目光意外地瞧了张伯一眼,不屑地笑道:“张伯,糊涂了吧。他算什么少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