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189)

余下两人都知道“虽然”后面跟的是什么,又都默契地决定跳过这个听起来就很痛的话题。

“如今赈灾已至收尾阶段。”

万寿公主清声述说。

“各地的受灾田亩已然勘造成册,亦向户部申请了抚恤,只还未送达。”

“被灾户口的草册亦整理完毕,灾户姓名,是否有牛、有畜、有仓庚、有生业,是极贫还是次贫,男女大小几口,户首何人。来日查册行赈。空屋子者也记好了姓名丁口,若其归来,查册补赈。”

“抚恤未到,草册尚未整理完毕之前,正赈应当有的一月口粮,在我们到达之前,当地官员已赈济到户了。”

想了想,万寿公主补充:“每户日授米五合,幼弱半之。”

梁瑞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明显松快了很多:“殿下这些时日颇多辛劳。”

尽管赈灾流程朝廷都有规定。但初次做此事者,若非亲力亲为,很难快捷地说出其中细节。

又感慨:“幸好近年福建大丰,当地仓储支用充实,否则便要折价给银了。”

对于灾民来说,你给钱还真不如给一口吃的实在。毕竟,灾时买米,全靠朝廷和商家的良心,商家的良心是看其有没有趁灾哄抬米价,朝廷的良心是看其有没有费心平抑粮价。

梁瑞又细细问了流民问题,几人正说着话,忽听得远处有呼声:“殿下!”

侧头一看,是兵部司务连沆。

兵部司务一路跑来,还没等喘口气,就抬声:“殿下!朝廷的抚恤到了!”

万寿公主眨了一下眼:“可算到了!”

别看好像和许烟杪他们是前脚后脚到的,但这抚恤申请是一个多月前就到达了京师,那时候,福建的大聪明还没上奏发宝钞,这一个多月就是抚恤在路上的运输时间。

此行万寿公主为主,梁瑞微微拱手:“请殿下下令。”

万寿公主黑葡萄似的眼中迅速浮起亮光:“我……”她定了定神,认真地说:“平时都是在登记草册后,给每一位灾民发送赈票,领抚恤时全凭赈票,如今亦照旧例。”

“福建有八府,其中,我负责福州府,许烟杪负责汀州府,尚书负责泉州府,梁主事负责漳州府,连司务负责延平府,其余——兴化府、邵武府与建宁府,皆由当地官员行赈。”

万寿公主也知许烟杪是被暗定了拿功劳的,但拿功劳也分层次,最低等的就是混吃等死来镀金,最高等的……

“许郎。”万寿公主问他:“汀州如今知府空悬,担子最重,事务最多最琐碎,你能否做好?”

——最高等的,当然就是,组织把重担交给你。

许烟杪当着所有人的面,平静地回答:“我能!”

许烟杪从没有接触过赈灾,但之前大部分福建官员明显狠狠抓了草册整理,递到许烟杪手里的册子,记录非常完整和详细,只需要许烟杪按部就班下发赈款就行。

他只有一个人,但随行的锦衣卫有不少,每两人一个衙门发放抚恤——过往无数次血泪告诉华夏的每一个王朝,抚恤能用京城带来的人就用京城带来的人,千万不要用当地胥吏,他们是本地人,轻易就能欺上瞒下。

许烟杪叮嘱锦衣卫好好做,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独自到乡野中。

他不懂救灾,但任何一个现代人都懂一句话——

“要到人民中去。”

想知道百姓有没有过得好,这次抚恤和之前的正赈有没有落实到位,百姓有何需要,都得亲自去看看,才不会被欺瞒。

一家一户敲门,借助讨水喝的由头,许烟杪假装和对方聊天。

让他高兴的是,不少人家厨房中都有米粮,不算很多,但的确是朝廷发放的赈灾粮。

唯一不好的就是……

许烟杪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第三次去野外解手。

——水喝太多了。

“下次得换个敲门砖了,不然水中毒就完了……”

许烟杪嘀咕着从大树后面走出来,才走出五十步远,突然听到一道哭声,右手握住好不容易从腰间抽出来的火铳,许烟杪小心翼翼地摸过去。

“幸好……陛下派人教过我用火铳。”

是个女人。

许烟杪一凛。更加握紧了火铳。

受过信息大爆炸的各种洗礼,他可从来不会用性别来判定一个人的强弱。

站在二十步之外,许烟杪高声问:“那娘子!你在哭甚?”

女人一惊,站起来时腿一软,整个人往后一倒,许烟杪下意识迈了半步,但还是谨慎地没有跑过去——主要是对方及时把手掌撑在田埂上,缓了几个呼吸,慢慢站起,露出一张泪痕斑驳的脸。

就隔着二十步距离,许烟杪和她交谈,长得好看十分占便宜,那女子心防松得很快,带着哭过后的浓重鼻音,告诉许烟杪:“村里要向河神祈雨,将我送给河神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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