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试着握紧右手,发现丝毫使不上力气,就仿佛,这条手臂不属于他。
这也说明,他以后……拿不了枪了。
医生后面说了什么,陆天已经没有听进去了,他的目光落在右臂上,眼神没有聚焦,他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瞎子,本来就做不了警察了,能不能拿枪,是不是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半天,陆天忽然木讷地开口:“我的脸,有多严重?”
就算男人不讲究容貌,可如果丑到不能出门,这也让人接受不了。
崔医生有些犹豫:“陆警官,你的伤刚处理,不能解开纱布,你等恢复一阵。”
医生也是从病人角度着想,陆天的左脸,毁得有些厉害,医生担心陆天接受不了,肯定不敢说得太严重了。
这时,另一名医生进来:“崔医生,外面的家属想要进来见一见病人。”
崔医生看向陆天:“陆警官,你的母亲就在外面,还有一位秦小姐,也一直守在外面,你看要不要见一见?”
秦小姐?
秦欢。
陆天反应有点大,摇头:“不见,谁也不见,麻烦转告我妈,我没事,崔医生,先不要告诉他们,我看不见的事。”
他这副模样,怎么能见人?
无论是秦欢还是母亲,看了都会更加伤心。
他现在说话都困难,嘴巴张合的弧度都不能太大了,否则扯动脸部伤口,又是一阵刺骨的疼。
如果让母亲和秦欢知道他失明,她们又怎么承受得住?
崔医生明白了,与另一名医生一起出去。
陆天一个人靠坐在病床上,他不能趴着,不能完全平躺,哪怕是这样靠坐着,身上的伤口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这一夜,对于陆天来说,太难熬了,一晚上都被疼痛折磨,他根本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是高压锅爆炸的画面。
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都是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陆天听到有脚步声,他以为是医生,听声辨位,目光跟着移过去:“崔医生?”
第1110章 男人的自尊
陆天连喊了两声,发现对方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静,心里立马有不好的预感。
“欢、欢欢?”
陆天声音发颤,他不敢去相信进来的人是秦欢,也不希望是。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后,他听到了秦欢的哭泣声。
秦欢一直在门口守着,她央求了崔医生很久,崔医生才肯说实话,才让她进来看陆天一眼。
她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那么优秀的他,怎么会失明呢?
秦欢泣不成声,她大步走过去:“陆天,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她想像以前一样,扑进他怀里撒娇,可看他满身是伤,她只得压制住内心的冲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对不起,是因为她之前太任性了?亦或者是她来的太迟了?
她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说什么,到了嘴边,只剩下对不起了。
陆天浑身一颤,全身神经都紧绷起来,表面上却异常冷漠:“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我不走。”秦欢哭着说:“陆天,对不起,我以后不跟你闹脾气了,我是你女朋友,我要留下来陪你。”
“我们早已经分了……”
“陆天,你别想骗我,王斌都跟我说了,他什么都说了,你是喜欢我的,你送我的手串,我很喜欢,我戴在手上的,你看……”
秦欢意识到陆天看不见,她害怕伤了他的自尊,连忙说:“对不起,陆天……”
“欢欢,我受伤跟你没关系,你怎么一直跟我说对不起?”陆天语调很平淡:“手串是我送给我妈的新年礼物,王斌那小子,又在胡说八道了,麻烦你还给我,真的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
“我不还。”秦欢摇头:“陆天,这就是你送给我的,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你现在看不见了,受伤了,你怕耽误我,不想连累我,你是不是言情剧看多了,别给我整那些苦情剧,什么为我好的戏码,我秦欢不需要。”
秦欢一直都是这么直爽的,这话倒是把陆天给整不会了。
因为,陆天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这副样子,又怎么面对秦欢?
秦欢坐在他身边,说:“我都想好了,我是做美容的,你的脸好不了的话,可以整容啊,你的手提不了重物,不能受力太重,以后我在上面,你躺着享受就行,以后你看不见,我就做你的导盲犬,不对,是做你的眼睛。”
陆天嘴角一抽:“……”
秦欢的话,冲散了他心底的阴霾。
明明很悲伤的事,只要秦欢一开口,那整个画风就变了。
陆天想走苦情剧都走不了了,想反驳秦欢,也不知道拿什么话堵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