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凌之婳刚刚雀跃的心又安静了下来。
“我把之前你给我转的钱,还给你。”
温墨白看了她几秒,缓声开口。
千凌之婳像是挨了一闷棍,但又在意料之中,她就知道,承认撞破他的难堪境地,他一看到自己就会想起那天的心情,又怎么肯继续教她吉他。
纵使意料之中,她还是很难过,眼窝酸酸胀胀的,许是前二十年活得太恣意了,没有本人拒绝过。
“不用了学长,你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精力,哪有去饭店里吃完饭要求厨师退款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垂着头,摆弄着车钥匙,情绪很是低落。
“那个人是陆氏集团的CEO。”
温墨白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解释,千凌之婳完全没有预料到,惊诧地抬起头看他。
“我活了二十五年,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温家家主,温岁礼。”
“小时候我问过我妈很多次,为什么不叫我跟着她姓,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生父,也没听过关于他的任何事,甚至我妈妈去世,他都不曾来吊唁。我妈却跟我说,因为只有我跟着生父姓,才能让她觉得,她曾经拥有过我生父的爱。”
“我每次问外婆关于我生父的事情,她总是沉默不语,过后也会偷偷抹眼泪,时间久了,我就不会再问了,毕竟没有父亲,我也过得很好。”
男人目视着车窗外,脸上的ᴊsɢ表情看不出喜怒,平淡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
“那个女人突然找到我,拿出一份亲子鉴定,说我的生父是她的丈夫,我是个私生子。”
“她的女儿病了,需要捐献骨髓,她来找我,希望我给她的女儿做配型。”
“其实她早就知道我是她丈夫的私生子,那份亲子鉴定,她居然藏了二十年,而我的生父,已经过世许久了。”
一向古灵精怪的千凌之婳在这一刻像是丧失了所有的语言能力,她生在千凌家,是A国最顶级的财阀,但她的爸爸非常爱妈妈,她几乎是吃着狗粮长大的。
还有外公外婆,青梨干妈和纪玄干爸,她看到的爱情范本都是忠贞又专一的。
所以,她一度以为天下的所有夫妻都应该是这样的,她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女儿,几乎没有见过豪门里那些腌臜的事情,蠕动着嘴唇不知如何去安慰他。
或许,温墨白不需要她的安慰,只是找到一个情绪宣泄,毕竟,在沉重的痛苦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那天,我见到你在公园弹吉他了。”
温墨白忽然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千凌之婳那张鲜活明艳的脸,她那双小鹿眼永远带有灵气,仿佛她真的是一只森林间无忧无虑的小梅花鹿。
他承认,他被这样的千凌之婳深深吸引。
她活得那样大胆明媚,肆意张扬,美好得像是最珍贵的锦缎。
那天,他走到公园门口才发现,自己的拨片不知什么时候漏掉了,返回长椅寻找,恰好听到她的那首《有何不可》。
他永远都忘不了她那天的侧脸,马尾辫高高束起,发梢随风飘逸,她单手抱着吉他,纤长的手指灵动而熟稔,完全不像是没有学过吉他的样子。
她的嗓音本就软糯清脆,唱着甜歌,就像是在他苦胆般的生活里塞了一口棉花糖。
如果说在今天以前,他还能佯装不知,以教吉他的名义靠她再近一点,但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是那样的不堪,怎么还敢再靠近她?
她是千凌家的小公主,值得这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东西。
而他,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还要靠不停地转换兼职来支撑起生活得重担和他那渺茫的未来。
“学长,我只是……跟你多相处…… 我没有恶意的。”
千凌之婳再一次觉得语言的无力,她确实没有恶意,但她知道温墨白这样的人,一定是个高自尊的,他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可怜。
第11章 你别哭了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
温墨白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他忽然有些恼怒自己,明明知道要不起,却还是会对她心动。
她这样美好的姑娘,应该没有人会不对她心动吧?
“我把钱还给你,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转身去掏手机,却听到一阵小声的啜泣,侧目看去,千凌之婳坐在驾驶位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大大的鹿眼蓄满了泪水,泪珠子一颗一颗往外翻涌,就那么可怜兮兮地瞧着他,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我知道我这么做伤害到你的自尊心了,可是我就是好喜欢你啊,我想帮一帮我喜欢的人。”
“因为我知道他前路一定会光明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