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集团此番为宁市发展添上了最重要的一块砖,扛起了民族企业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
陆深端着食物出来的时候,电视节目里还在猛吹温氏的彩虹屁,他顺手从季昕予面前拿遥控器给关上了。
“吃饭不准看。”他说。
季昕予点点头,陆家的规矩,餐桌上不能玩手机、不能讲话、不能看视频……他还都没忘呢。
陆深把粥也端出来,给季昕予盛出来放在面前:“吃吧,别太急。”
难得又被陆深这样照顾,季昕予安心享受着,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果然跟那天在公寓里的味道一样。
“那天我还以为是外面早餐店买的,还在想,那家店生意肯定不怎么样。”季昕予还是没有戒掉边吃边聊天的习惯。
陆深“嗯”了声,在墙边的简易书架旁停下,随手翻了翻最上层的速写本。
有点眼熟……
季昕予突然冲过来把速写本抢了过去,嘴里还叼着勺子,含糊地说:“个人隐私,谢绝参观!”
“我啊?”陆深笑着问。
季昕予不理,回到沙发上,把速写本坐在屁/股下面,继续吃他的粥。
陆深便也坐到他旁边,一手托着下巴看他吃得正香。
“你也尝尝,”季昕予舀了满满的粥,用小碗接着运到陆深嘴边,“啊——”
陆深张嘴接着,然后季昕予一个人的晚餐就逐渐演变成了两个人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过得很苦啊?”季昕予边吃边问。
陆深没有回答。
季昕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其实以前,我是说在我们那个世界的时候,比现在惨多了。”
“嗯。”陆深敷衍地应答,他还是不习惯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能给个单音节的回应也算有进步,季昕予早就习惯了自说自话,况且每次他说的话陆深也不是听不到。
他继续说:“那时候每天对着画板十个小时,回家住的也就……这儿一半那么大吧,还是合租房,什么人都有那种。”
那会儿年纪多小啊,把工作室的项目当成自己的事业一样拼,每天累得倒头就睡,也不觉得又小又破的群租房有多么简陋。
所以对于现在的生活,他没那么多抱怨。
“多大年纪?”陆深突然问。
季昕予歪头想了想回答:“二十二岁吧,刚毕业。住进去头一天室友就说我那屋死过人,所以比他们都便宜。”
“你不怕吗?”陆深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跟一个进食过程中的人聊了起来。
季昕予点头:“怎么不怕?不过那时候交了房租身上就二百块钱了,不住那儿就只能睡大街,更吓人!”
陆深许久没有再说话,久到季昕予快要以为他被疑似杀人事件给吓到了。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吓到陆深的其实是季昕予。他活泼开朗的性格很具有迷惑性,让陆深先入为主地以为他原来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少爷,怎么也没想过他原来过得有那么苦。
“对了,”季昕予咽下最后一口粥,突然想起来,“喝了你大半瓶酒……看不懂,不知道是什么酒……”
陆深帮他擦了擦嘴角的水迹,笑着说:“我知道。”
“很贵吗?”这问的当然是废话,酒窖里哪瓶对他来说都是天价。
陆深把他拉近了些,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反问:“你确定要听吗?那瓶是老陆……”
“算了,反正赔不起,还是不听了。”季昕予捂着耳朵,着急地打断他的话。
陆深紧了紧胳膊,把他的手从耳朵上挪开,拿到嘴边亲了一下,说:“当然赔得起,用你自己,绰绰有余。”
季昕予调笑的脸色僵了僵,翘起的嘴角缓缓落了下去。
人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可以逃避问题的存在,在焦虑中卿卿我我,既巴不得问题赶紧解决,又害怕直面问题打破短暂的暧昧。
他就是这样,喜欢缩在龟壳中的性格。
季昕予没有应答,陆深便继续说:
“我承认,某些时候被仇恨冲昏头脑,做出的决定会伤害到你。现在的我,比你还痛恨那时候的我自己。”
“温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把你放在危险的环境里,那不是几个保镖能应对的了的。”
“跟我回家,就算为了你自己。”
第56章 变故
“那你呢, 你是为了什么?”季昕予没有回应回不回去的事儿,而是反问了一句。
陆深被问得懵了一下,低头看了他一眼才回答:“你。”
季昕予从他怀里起身, 像是没听到回复一样,盯紧了他的双眼, 问:“是为了指控喻安洲的污点证人, 还是为了放在家里等待临幸的小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