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扬气滞了一瞬, 他忍了又忍,没有显露出自己心底的燥意。
“现在,你送了他,没有给我。”
闻钰脸上飘过茫然,“……难道你也想要?”
她用了“难道”这个词。
闻钰的意思是, 潭扬本身就是搞文物修复的,见过比这更稀奇的, 不会像裴砚青一样对这种东西有什么滤镜。
“为什么我不会想要?”潭扬扯了下嘴角,“因为我看起来不需要?因为我不够可怜,因为我不会哭?”
闻钰牵住他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对你来说,不算稀奇的东西,你应该看不上才对。”
潭扬沉默下来。
“早点休息吧,我先上楼了。”
闻钰很快松开了他。
“你说要给我的东西呢?”
潭扬转身,攥住她的手腕。
“什么东西?”
她忘了。
潭扬的心沉到最谷底,声音也低哑下来:“大白兔。”
闻钰刚想说话,但他没有再等她回答,直接把她拽进院旁的杂物间,闻钰背靠在木架上,潭扬手臂撑在她两侧,月光很清淡地照在他脸上,照出他隐约湿润的眼眸。
“闻钰……你真的要我吗?”
他弯着腰,离她很近,近到鼻尖都快蹭到。
一瞬间被灼热的气息笼罩。
闻钰僵住,有些懵。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察觉到潭扬似乎有点不对劲的情绪,“……我要。”
“既要我,又要他吗?”
闻钰轻皱了下眉,“我没有这样想,而且这几天我一直都和他保持距离了——”
“之前在三清殿,我打了他,你虽然跟我走了,但还是一直想回头,因为他受伤了,你心疼他,今天他毫无缘由打了我,比我打他要狠好几倍,你知道之后只问了我几句话,转身去哄他哄了半小时。”
“为什么?”
闻钰顿了顿,“因为……因为他看起来真的难过了。”
潭扬被这个回答气笑了,“我不会难过吗?”
闻钰:“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地只选你了,我不知道他也会来白鹭山,这段时间我和他都没有过什么单独相处的时候——”
“时间很重要吗?”
潭扬打断她,他的呼吸是杂乱无章的,“我一直觉得你慢热,你需要很多时间相处,所以我从来不逼你确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等你自己想清楚。”
“但你和裴砚青之间好像不需要什么时间,你们旧情复燃总共似乎只需要几个小时。”
“来的第一天、三清殿、刚才,你们单独相处总共加起来有两个小时吗?”
“每次你都动摇了,但你一直说会要我,你好像是选我了,但其实你一直都更在乎他。”
“三清殿里,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接吻吗?还是比接吻更亲密?”
“他亲你,你会允许,他哭了,你也心疼,闻钰,哪怕这样,你也能坚持告诉我,你选的是我?”
闻钰想起在三清殿,想起刚那个脸颊的吻,她没办法反驳,但又觉得不是潭扬说的这样。
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响。
闻钰拿出来瞥了一眼。
蒋则权这么晚给她打什么电话?
她利落地按掉,重新看向潭扬,“我没有更在乎他,我只是觉得,有些情绪你自己可以处理。”
潭扬看起来快哭了,但还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得体面目,“我怎么自己处理?我是不是就不该有情绪?”
他是一直好脾气的潭老师。
情绪一直都那么稳定、行事成熟、温和敦厚、不冲动、不爱哭,看起来不需要任何关心。
这是闻钰心里的潭扬。
那个能给她一种中庸的舒适的潭扬。
不用她思考的舒适。或者说,像闻书然的那部分温柔。这是她喜欢的地方,这是一直以来她想选他的原因。
闻钰被说中了心事。
她其实打心底里就是不希望潭扬有情绪,她就是希望潭扬一直是那个省心省力的潭扬,她需要那种舒适的时候他给出来就可以了,她不希望潭扬有另一面。
但她还在为自己解释:“你当然可以有情绪,但你纠结裴砚青根本没有必要,你懂吗?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而且我不喜欢你一直这样逼问我。”
她其实知道潭扬这样是因为难过了,但她不打算处理,所以这样说。
铃声又响了,蒋则权又在给她打电话。
闻钰本来现在就有点烦,捞出手机又狠狠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