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青朝后踉跄了一步,血从嘴角流出来。
他现在像只不管不顾的野兽,又立刻冲上去和他扭打起来。
整个过程发生得过于短促,正在旁边嗑瓜子的陈才这时才抬起头,从小木凳上起身, “……哎哎!!怎么回事??别打架啊!!”
“有话好好说——”
他冲过去试图拽住裴砚青,结果他们打太激烈了,他自己被碰倒了。
潭扬本身处于疲惫状态,裴砚青很快用膝盖把他压在地上,锤了不知道多少拳,地上也不知道是谁的血,可能大部分是潭扬的。
无数颗尘土都飞起来飘在空中。
潭扬被打掉一颗下牙,还是偏后槽牙的位置。
他朝地上吐出一口血,奋力掐住裴砚青的脖子反抗,裴砚青可能也打累了,手上力气一松,侧脸转眼间就被按倒地上,二人终于调转了位置。
潭扬脸上纵横的血与水混着往下滴,“裴砚青你到底发什么疯?!!!”
裴砚青的脸硌在地上的沙砾上,看起来还准备起来弄死他的架势,咬牙切齿:“你那破叶子我扔了。”
“叶子?”
潭扬觉得裴砚青脑子进水了,他的那颗牙还在嘴里摇摇欲坠,说话有点不清楚,“什么叶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闻钰不是送了你个叶子吗?”
裴砚青茫然了一瞬,也不挣扎了。
潭扬精疲力尽,卸了力,在原地喘息,没好气:“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赶紧去精神病院看看吧!”
裴砚青终于从巨大的嫉妒中抽离出来。
他把自己从地上艰难撑起,看向潭扬,“……那本书是你的吗?《寻蜀记》。”
“闻钰的。”
“她借我看的,怎么了?又要打我?”
潭扬眉心狠皱着,索性把自己的那颗牙掰下来,他站起身,握着自己的牙,不解气地又往裴砚青腹部踹了两脚,“真晦气。”
裴砚青没躲,一阵剧痛,在地上蜷缩起来。
他蜷着,心想,完了。
他把闻钰的书给扔了,还把她两千年前的树叶弄碎了,还打了潭扬。
其他的倒还好。
但那个树叶是无法弥补的,他去哪再找一片两千年前的树叶赔给她?这东西不可能有卖的,多少钱都买不着。
闻钰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她现在本来就不爱理他,估计以后要永远不理他了。
裴砚青不懂,他只是听单岭他们的谈话,觉得这片叶子像文物一样重要,但其实这树叶,现在那“龙塘”的墓里到处都是,一堆一堆的,想要就能有。
他以为自己真的闯大祸了,犯了滔天大罪。
裴眼前心中绝望,勉强站起来,晃晃悠悠的,陈才过去扶他,“我找个医生来吧?现在立马打个电话。”
“不用,帮我去找树叶。”
裴砚青声音嘶哑,像是要急哭了,“……我,我把闻钰的树叶丢了。”
陈才:“什么玩意儿?”
裴砚青朝外走,步伐很急,有点儿颤颤巍巍,“树叶,两千年前的树叶。”
后山,两个小时后。
天已经完全黑了。
陈才举着手电筒,戴着口罩,在巨大的垃圾堆边上翻找,第无数次问裴砚青:“……这点儿碎的是不是?”
裴砚青找得满头大汗,匆忙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不是。”
陈才叹了口气,“这三个稍微大点儿的碎片找到了就行了,裴总,咱们回去吧。”
“你自己看看,这三个能拼得起来吗?!”
裴砚青一直处于“完蛋了完蛋了我弄坏了她这么珍贵的东西闻钰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别说爱我了她肯定要特别讨厌我了”的不安焦虑中。
现在直接把自己吼哭了。
陈才看着他赤红的眼眶,一时无语,过了会儿,“其实……说不定她不会怪你呢……她这人又不凶,你给她好好道歉,她会理解的。”
裴砚青哽咽着说了句:“她本来就不喜欢我。”
然后就说不下去了,用胳膊擦掉眼泪,继续找其他的碎片。
天太暗了,裴砚青只记得倒的大致的位置,那么小的东西顺着缝隙里落到哪里都有可能,其实知道,花一整夜都不一定能找齐,但他还是想在闻钰发现之前,至少把那片树叶恢复成能看的样子。
闻钰八点才回道观。
她全然无觉白日里的事。
潭扬给她盛饭,她刚坐下就看见潭扬右眼周围有淤青,下巴、额头、颧骨都是伤。
她呆住,“……你被谁打了?”
潭扬:“裴砚青,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他还抢了你给我的大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