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青在门板上叩了两下,过了会儿,一个驼背小老头开的门,他穿得像个道士,但是道袍是个无袖的,看起来不太正经,满手臂的青龙纹身,嘴里钓着一根老式烟斗,弥漫出很烈的烟草味。
裴砚青不习惯这种味道,被熏得有点眼睛发热,但他保持了尊敬:“……您好,我们是来住宿的。”
小老头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裴砚青。
是个有钱的老实人。
他吐了口浓烟,“没房。”
明明里面好像没有其他人住。
裴砚青玩商战是狠的,那属于是他专业领域,但他没被人这样讹过,也没人敢讹他,他没读出这俩字里的意思,还是耐心的:“我们已经提前定过了,应该之前就有人联系过您。”
小老头摆了摆手,“那个不算,我们这里要捐香火钱了才能进。”
“香火钱?”
“对,祛邪,交了香火钱,我给你祛祛邪,然后你们再进门,懂了吧?不要污染我们这的风水。”
旁边的陈才已经看清一切。
裴砚青没太明白为什么这老头说他们身上有邪气,但他捕捉到关键就是香火钱,于是很快点了点头。
交钱,这很简单。
“好。”
他顿了顿,“但我们身上没现金——”
小老头从裤兜里掏出 pos 机,笑出八颗牙,“哎呀!什么玩意儿还现金,那老黄历了!咱们这里几年前就支持刷卡交香火钱了。”
陈才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看见这离谱的pos 机终于忍不住了,把裴砚青拽到一边,低声道:“裴总,这是个假道士,你没看出来?讹钱的!”
裴砚青皱了下眉,反问他:“你怎么知道?”
陈才一口气堵在胸口,“……这还不明显吗??”
裴砚青沉默半晌,“我感觉是该交香火钱啊,这不是人家的道观吗?虽然我不懂风水,但他这样说,我不给好像有点不尊重。”
陈才放弃了。
裴砚青回去刷卡,他连多少钱都没问,陈才无奈地拦了一下,问小老头:“你这香火钱多少?”
小老头伸出五个指头。
陈才舒了口气,还好,五百块,没事,讹了就讹了吧。
结果听见小老头淡淡道:“五十万。”
“夺少????五十万?!!”
陈才两三个月工资加起来才五十万,他竟然敢一口气要五十万!
他无法忍受了,“糟老头子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你这样诈骗是要坐牢的你知不知——”
裴砚青抬手按住陈才的肩膀,“别这么大声说话,人家年龄大了。”
“给。”他翻出自己包里的某张卡。
“不能给!!还有没有王法了!”陈才要去抢,没抢到,小老头已经眼疾手快地把卡竖着塞进了凹槽,然后空气里响起了熟悉的女生机械音:“支付宝到账五万元。”
他这个pos 机限额单笔交易五万元,之前没遇到过裴砚青这种人傻钱多的,“老总,要刷十次哈,还差四十五万。”
裴砚青从善如流:“好。”
陈才:“……”
行,行。
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老板的钱不是我的钱,心疼少了一些。
“叫我李道长就行。”
小老头装模作样地拿了个鸡毛掸子,把他俩拍了一遍,就祛邪了。
祛邪了照惯例,走到院子里,要每人拿两柱香去上供。
“一定要等到香燃尽,才能走开。”
李道长站在后面嘱咐。
裴砚青交了香火钱,又祛了邪上了香,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悟了点这个道教意识,接了句:“因为要虔诚吗?”
李道长有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香火没人看着,容易出消防问题,山火起得快哟。”
他几个月没开张,本来知道那伙考古队的人要来,他也不敢讹,现在虽然嫌弃他傻,但总体看裴砚青还是特别顺眼的,“咱们这里房间里有热水,可以先去洗澡休息一下。”
“你们住在二楼,走廊尽头,晚饭等会儿下来吃,今天白菜包子。”
裴砚青点点头。
他没去自己的房间,先去看了眼闻钰的,很小,大约三十平米,除了洗澡间,就一张木桌子,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板凳,家徒四壁。
裴砚青对比了一下这堆房间,发现他那个房间矮子里拔高个,算是最大的,于是他想把那个让给闻钰,所以自己搬进了她原先那个。
闻钰还要几天才来,在那之前,他可以给她铺好一个舒适的小窝,先全部大扫除一下,杀毒消菌,再把该有的台灯、衣架、床上用品都布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