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懒得跟你掰扯。”
闻钰走出大门,裴砚青扯住她的袖口,更低声下气了,声音有点小:“我,我做的蛋糕,你要不要尝一下?”
他执着地捧着提拉米苏,眼睛被风吹得好红。
闻钰吃了一勺。
裴砚青盯着她,有点紧张。
“好吃吗?我做了很多个,这个是看起来最好的——”
“太甜了。”
她皱了下眉,没有再吃第二口。
裴砚青努力让自己笑着,“我记得你之前喜欢——”
“我不是八年前的那个了,裴总,别整天念你那本老黄历了,听得我烦。”
裴砚青抿了抿唇,声音哑了,“……对不起,我下次少加点糖。”
“你去哪,我送你吧。”
闻钰笑了一下,“我去和谭扬约会,你送我?”
裴砚青这下难过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前彻底模糊,滚烫的液体像岩浆,一股股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们结过婚,唯一的一次约会应该是去游乐场,就那次闻钰还提醒他,他们一定会离婚。
他想,原来现在的闻钰会主动赴别人的约。
这样才是正常的恋爱过程吧,相互了解,一起约着干很多事,最后在一起。
闻钰没病了,她能接受别人的爱,也能回应。
这是好事啊。
可这个人不是他。
裴砚青被撕扯成两瓣,一瓣的他爱她如供奉神衹,一瓣的他诘问另一瓣,如果你真的那样爱她,为什么连听到这种好消息都不能替她高兴呢?
这不是你多年前用尽全力也要办到的吗?
你是世界上最希望她痊愈的人,不是吗?
她的病好了,为什么你要哭呢?
裴砚青,你爱她,爱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到底在干什么?
自以为是的,停在原地,她就会重新属于你吗?
可接受这样的现实,为什么会这么痛?
闻钰会爱别人。
他从六楼摔下去差点死了都得不到的东西,她现在竟然要主动给别人了。
怎么能不痛啊?
心里好像突然就被戳了几个血窟窿,直漏风。
“……能,能分我一点吗?”
裴砚青垂着头,泪流满面,手里的提拉米苏也在颤抖。
“闻钰,你,你对他的爱……能分我一点吗?一点点,一点点就行。”
他哭得喘不上来气。
“对不起……我不想哭的。”
“别讨厌我,也爱我一点吧,求你了……”
好笨。
这样的乞讨方式。
永远都是这样,无计可施了就求她给点爱。
可裴砚青学不会其他的,他只会乞讨,拿个小破碗,等着她往里面投钢镚。
有人朝圣路骑马骑驴,有人朝圣路就一步步跪着磕过去。
他就是磕得头破血流那种人。
不会有人理解。
“我骗你的。”
“今天没约会。”
裴砚青迟钝地抬起头,但还在不停抽泣。
闻钰不耐烦地伸手往他脸上擦,“你怎么这么能哭,就一句话,哭成这样,你自己不嫌丢人啊。”
“就算我和他约会,我有病吗真让你送,我带你个电灯泡去干什么?你长不长脑子的?”
“蠢死了你。”
她给他擦眼泪,虽然有点粗暴,但裴砚青觉得她很温柔。
他乖乖咬住自己的下唇,不再漏出哭腔。
“对不起。”
不知道具体对不起什么。
但惹她不高兴了,先说对不起。
闻钰从兜里摸出纸巾,甩给他两张,“自己擦。”
裴砚青迅速把自己收拾好。
她盯着他脸上的泪痕,突然问:“分你一点点,是多少?”
裴砚青愣了愣。
抬起手,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掐了一小段空气。
大约只有两毫米。
他盯着她,神情很认真,不是开玩笑。
闻钰看了,没说话,她移开视线,心想,那真的是很少,很少的一点。
“器材单呢?我要签字了给韦局长送去,她点头了才能行。”
“家里。”裴砚青的声音还很哑,他说:“我可以明天带给你。”
闻钰看了眼时间,“就现在吧,带我去。”
她说完又看向他,“方便吗?”
裴砚青脱口而出:“当然方便,那也是你的家。”
他一直觉得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像是后遗症。
他其实有好多后遗症,但闻钰已经完全向前走了很久很远了,她估计已经记不得。
说完他又觉得这话不太妥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去的话,随时都可以的,密码没变,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