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闻钰,她下夹子的时候故意偏了几厘米,那只海绵宝宝被捞起来一段距离,就掉下去,躺倒在出口附近,变成了个超级容易被紧紧抓住的姿势。
“换你。”
她戳了戳潭扬。
“你……”潭扬看着海绵宝宝,眉心微皱,手里攥着游戏币,但没动。
“怎么了?”
潭扬转过头,看着她,眨了眨眼,“我怎么感觉,你好宠我。”
闻钰:“……有吗?”
几十秒后,海绵宝宝安安稳稳地躺在了潭扬的怀里。
闻钰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就说,你可以的。”
潭扬没有那么高兴,他低头,盯着闻钰,语气稍微严肃了点,“你也这样宠过别人吗?”
这哪个男的能不沦陷?
闻钰愣了两秒,“……没有。”
“所以,我是特别的那个吗?”
闻钰不知道,她只是用了闻书然曾经用的的那招。
但潭扬的眼神太像小狗了,小心翼翼地,希望得到肯定回答。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说:“嗯。”
潭扬沉默着,注视她,过了一会儿,叫她:“闻教授。”
“嗯?”
潭扬牵住她的手,“当我觉得自己不能再爱得更深,我却总比上一秒要更爱你。”
闻钰没听过这样的告白。
如果是从前还有回避性依恋的时候,她听到这个估计能焦虑到想逃出这个地球。
但她现在只是脸颊有点发烫,“……那,那还挺好的。”
然后他们去了射击馆,进去才发现是实弹射击俱乐部,用的是真枪,有教练在一边指导,但闻钰好像根本不需要。
一排架好的AR15 自动步-枪,她戴好降噪耳机,随意选了一个。
潭扬还在被教练拉着,告诉他从哪装子弹。
闻钰连着五发已经打出了三个九环。
“……”
旁边俩人都惊了。
教练拍了拍潭扬的后背,“你女朋友教你够了,不懂的问她,我就先走了。”
闻钰放下枪,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看着那个枪发呆,潭扬走过去,问:“你之前学过吗?谁教的?”
她脑海里浮出多年前的一张脸,寸头,肤色黑的,眼皮上有道白疤的。
连江是被雇来的,当然有保护她的职责,但有时候他也会教她怎么保护自己,俄罗斯的枪支管制不严格,普通公民满足条件也可以买-枪,她那时又时常噩梦,觉得闻钊会抓到她。
那时候他们先从手枪练起,对着仿人型的靶子。
“莫桑比克射击法,近距离射击术。”
连江从身后圈住她,手包着她的,闻钰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颤,“确定目标人物,先躯体两枪,后头部一枪。”
“对你来说,瞄准躯体肯定比瞄准头部容易,前两枪让目标人物丧失行动能力,最后一枪确保毙命。”
“你呢?你一般用几枪?”
闻钰仰头问。
连江顿了顿,脑中轰鸣起来。
训练多年,真正和队友一起被派去解决边境冲突那年,他才十九岁,黄沙漫天,他大腿中枪,从三楼滚下去,又拖着残腿,硬是冲上楼回到他该在的位置,在任何时候,狙击手缺位都是不可容忍的重大过失。
百米外的烂尾楼,目标人物拿着匕首在和自己最熟悉的那个队友扭打,眼看着就要把匕首扎进他的脖颈。
连江的身体正在迅速失血,他的指尖颤抖,先退掉了一发子弹。
狙击手开枪前的习惯性动作,为了防止卡壳或机械故障。
对讲机里的上级正在叫他的名字,怒吼:“连江!开枪!你还在等什么?!”
狙击手这三个字的意思是不能失误,他只有一次机会。
射击场里,连江的失误率百分之 0.002,就算他失误了,也仅仅只是浪费一发子弹。
但那次,连江失误,打空,想要补上第二枪的时候,他活生生的队友已经倒在血泊里,他击毙那个人,总共只晚了大约 0.6秒,但这0.6 秒已经是他这辈子永远无法逾过的沟壑,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宿舍里一起吃泡面,几个小时后因为他的失误,人没了。
连江本该是最优秀,所有人都说他是最优秀的,那次之后他退伍了。
为什么之前那么多时间,那么多次可以一枪毙命,该你动手的时候,你不在狙击点,为什么最后关键时刻,你必须要开枪阻止暴徒的时候,你打偏。
连江没有反驳说什么我中枪了,从三楼摔下去。
因为你是狙击手,就算中枪了,只要没死,你就得在你该在的位置流血,因为你是狙击手,你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