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了拳,保持了冷静,叫陈才进来。
陈才完全没有想到裴砚青会问起蒋则权,他知道这两人关系不好,他就算是知道蒋则权的行程,他当然也不会主动跟裴砚青说。
“他好像……最近确实不在省内。”
裴砚青的冷静垮塌了一个角。
他起身站在落地窗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陈才了解他,他知道这是裴砚青生气的状态,他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点不敢呼吸。
“不在省内,那在哪?”
裴砚青转过身,走到他面前。
他现在就像一个即将爆发的死火山,但他还在克制,除了指尖在隐隐颤抖。
陈才犹豫了两秒,“……我前几天饭局上听到有个人提了一嘴,但没听清,好像是饶,饶城?”
“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个音,可能我听错了也说不定。”
裴砚青盯着他,嗓子哑了:“你再说一遍,在哪?”
“饶城。”
尘埃落定。
那就是蒋则权。
裴砚青体内的血液倒流,彻底失控。
他反手狠狠给了陈才一巴掌,陈才被扇得差点跌倒,还没回过神,裴砚青粗暴地攥住他的衣领,红着眼睛怒吼:“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问你!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砚青完全在迁怒,他的责问没有合理性,陈才怎么会想到这种小事也要汇报?何况他是裴砚青的助理,跟蒋则权又没半毛钱关系。
陈才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耳膜嗡鸣,愣了半天,“裴总……”
裴砚青很快卸了力,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办公桌边,有些颓废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陈才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唇。
过了很久,他说:“对不起,我不该动手。”
“……闻钰也在饶城。”
说到这,眼睛一酸,哽咽了:“陈才,我该怎么办?”
怎么说服自己这是巧合呢?
理智上,他清楚,如果没有闻钰的允许,蒋则权不可能呆在那里。
她可以让他陪着,但连给自己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但无论现实是怎样,裴砚青仍旧不相信她会骗他,他用离婚换来的承诺,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失效?
闻钰说过,要兔子,不要熊。
他记得她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她那么认真的注视着他,不会是假的。
不会是假的。
对吧?
陈才打开手机的导航软件,“现在出发的话,驾车五个小时到饶城,傍晚能到,如果坐最近的高铁,大概还要等两个半小时,但下高铁后还得打车,也许没有驾车来的快。”
“闻小姐在山里,还是城里?”
“如果在山里可能还需要步行一个小时。”
“饶城近期下过暴雨,现在停了,但路可能不太好走,您最好换一双运动鞋。”
“下午要见的两个人不太重要,可以直接推掉,明天和美国那边的视频会议不太好推,我去协商,应该可以晚两天。”
“要不,我送您吧?”
裴砚青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其实有预感,他跨越千里什么答案都得不到,他去了就是要去心碎的。
但他盯着玻璃里自己的反光,半晌,喃喃自语:“我要刮胡子。”
离婚后,他没有心情打理自己,青灰色的胡茬长出来两毫米。
显老。
不好看。
闻钰不喜欢。
裴砚青喷了香水,本来穿了个灰夹克,又觉得这样太死气沉沉,于是换了个米色的。
上车前问陈才,“我看起来怎么样?”
陈才的视线扫过他瘦到有点微微凹陷的侧脸,以及眼里的红血丝,“……挺好的,是帅的。”
棱角分明,帅的很客观,就是有点太厌世。
是一副仓促装点出来的,尽管有瑕疵,但格外虔诚的,只用作取悦爱人的好皮囊。
-
饶城,澜水镇,下午三点。
闻钰终于得到珍贵的半天假期。
她和蒋则权去城里买零食,买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麦芽糖酥,蒋则权不让她吃太多,她不听,吃到最后好腻好腻,转手都给他了。
没在招待所里,周围没什么人。
蒋则权也不用避嫌了,伸手把她的鸭舌帽一取,放她唇边挡着,低头吻下去。
闻钰习惯了和他接吻,很自然地伸出舌尖。
麦芽糖的甜香交换到蒋则权的唇舌。
“解腻了没?”
“没。”
蒋则权笑起来,“晚上接着解。”
他们一直牵着手。
闻钰总想抽出来,但蒋则权非要十指紧扣。
明明已经什么都干过,可她对牵手这件事有种本能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