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所谓的达塞儿阏氏肯定是被派来从内部攻陷草原的,今天可不就被他抓到了。
几个孩子跑了上来,将易鸣鸢护在身后,“达塞儿阏氏别怕,我们保护你!”
“躲在羊群里的狼,终有一天会露出尾巴,你要害匈奴没有战士,这样的女人不配做大王的阏氏,躲在孩子后面算什么本事?”喇布由斯怒目瞪着她。
易鸣鸢后撤几步,绷着一张脸问道:“何出此言?”
她只是想要教他们别让妇人在月子时再度有孕,为什么会受到这人如此深厚的恶意,还过分地称她为“狼”?
自己若是真的有覆灭匈奴的想法,写满字的纸条怕是早就出现在大邺皇帝的桌上了,自己好心之举,竟被如此污蔑,今日定要讨一个说法。
“你拿这些羊皮筏子,不就是想让女人少生,从而削减匈奴军数量吗?”
这时,挡在易鸣鸢的小女孩鼓足勇气开口,“不是这样的!达塞儿阏氏救了我阿妈,在她难产的时候,喇布由斯你说错了。”
“谁知道她是真心的还是假的。”喇布由斯抬起下巴哼了一声。
“这位呃,拉不什么有丝,”易鸣鸢想了想说,“繁衍生息固然重要,但无休无止的生养会对妇人的身体造成伤害,草原上的巫医不通医理,我恰好学……”
喇布由斯不想听她废话,又因为被念错了名字而更加恼火,打断道:“我们的巫医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一个大当户,在部落中有着一定的地位,听到二人的争执后,有一群人和他想法相同,认为一个中原来的女人不应该对他们古往今来的生育之事指手画脚。
一部分人觉得她讲的有点道理但一知半解,观望片刻后便回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只有零星几人留了下来,站在易鸣鸢一边。
其中就有她当日搭救的那一家人,小女孩呲牙,壮着胆子朝喇布由斯呛声:“不许对达塞儿阏氏不敬。”
易鸣鸢望着场地上逐渐离去的人群,眼角染上一抹无措的薄红,她伸手按在小女孩肩上,让她往后站,当心被刀伤到。
她吐出一口浊气,抬眼说:“女子被上天赋予孕育子女的能力,不是让你们无穷无尽地索取的,为了使部落强盛,便要用她们的性命作为基石吗?这位壮士,你既忿忿不平于我的话,认为全无道理,从今天开始,你便去拿两对兔子试试,亲眼看看是一直生崽的兔子先死,还是只产一次的兔子先死。”
风卷起易鸣鸢头上的绒绳,没有程枭帮忙捆绑,她看不到脑后,因此系得长短不一,有点凌乱。
喇布由斯不服气地看着她说话的样子,莫名想到了大单于的阏氏。
那是一个被所有部落公认为大地之母的女人,没有人嘲笑扎那颜被兀猛克单于强取豪夺的经历,他们敬佩她,爱戴她。
第一次见到扎那颜的时候,喇布由斯就被她身上那种柔和的力量洗走了战后的戾气,每当被她深邃的眼睛扫视到时,他都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被自己的乱七八糟的联想烦得一激灵,这个女人怎么配和扎那颜相提并论?
“嘴巴灵活的中原女人,我才不会听信你的鬼话。”喇布由斯回过神,猛地踹一脚七零八落的木块后离开了。
易鸣鸢扶起无辜受灾的木架,她猜到讲学之路任重而道远,没想到还没开始几天,就遇到了这么大的挫折。
说不气馁那是假的。
“达塞儿阏氏别怕,我相信你,我回家就去养兔子。”小女孩凑到她身边,孩子的安慰天真又治愈,她告诉易鸣鸢阿妈给小妹妹起了个中原名字,叫青鸾,问她好不好听。
青鸾是常伴西王母的神鸟,易鸣鸢一听便知他们是比着自己的名字起的。
她看着小女孩澄亮的双眼鼻子发酸,蠕动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吞下了多余的话语,给她讲了一遍青鸾的故事后直赞这是一个好名字。
第二天
易鸣鸢为了躲避和程枭正面对上,这几日都醒得很早。
前面几天都被她成功了,这日她一睁眼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程枭箍着她的腰肢一寸也不放开,不知是睁眼太早还是一夜没睡,他眼下青黑,直勾勾盯着怀里的人。
“阿鸢,今日是泼寒节。”连日的冷落让男人不胜其扰,他甚至觉得易鸣鸢对他拳打脚踢都好过一句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