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左谷蠡王庭还未打完吧。”易鸣鸢仰头眺望前方战况,却看到了令她惊心动魄的一幕。
优犁竟然没死!
他像是早就获救了的样子,脸色并无冻僵之后的青白,正好整以暇地擦拭着手上的钢刀,问道:“你们两个跟我打没有胜算,服休人呢?”
跟服休单于一决胜负一直是优犁心中的执念,他冷眼看向身前的程枭与逐旭讷,和小辈对战,说出去惹人笑话!
幸得长生天庇佑,自己没有死在雪崩之中,他正了正属下送来的头盔,轻笑一声,不过若是服休身死,这两个小的以身相替,那倒也未尝不可。
“我阿爸说此战必胜,把你的人头送给我砍!”逐旭讷捏紧了拳头,输人不输阵,就算他打不过优犁,战前的叫嚣也必须要将气势拔到最高。
身旁,无数邺国士兵如同蝇虫般围绕着程枭攻击,他利落地戳穿几人胸膛,清理出方圆一米的空间,可是没过多久,又一批士兵攻上来,将他围成一圈。
天已昏暗,脚下的雪被冻得硬实,完全能够承受人与马相加的重量,程枭左臂曲起,右手刀刃朝上搁在臂弯中,向外一拉蹭掉钢刀上淋漓的血水,他眸中漆黑,策马扬鞭干脆跑离了包围,冲上去与优犁正面交锋。
抬头是雾蒙蒙一片,来到西北雪山的第一天起,这里的天就没有放晴过,易鸣鸢心情郁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她被四处游走的士兵遮挡住一部分视线,只能隐约瞧见三人缠斗不止,兵戈在空中舞出凌乱的残影,片刻后一个褐色身影为躲避横劈过来的刀刃,侧身倒下了战马,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易鸣鸢心中一惊,压抑着音量哑声喊道:“程枭!”
邺国士兵的穷追猛打和优犁的攻势两相叠加,程枭本就久战力竭,这会疲于防御,一个不查被优犁击下了马,他就地顺势一滚,抬腕砍在优犁的马腿上。
马受到刀伤,发出痛苦的叫声,当即把背上的人颠了下去,程枭抬眸喘息,在泥水飞扬的地面上向优犁猛扑过去,他的刀锋在战斗中已经卷了刃,砍杀的角度不巧,只刮去优犁肩上的一块皮肉。
落马的人同样也不是吃素的,优犁右手撑地,眨眼间重新站直,塌肩躲开后强悍一击,锐利的刀刃嵌在程枭的铠甲上,而后用尽全力划开,下一秒血液飞溅,倒映在他暴戾的眼眸中。
程枭闷哼一声,感觉到胸口的体温正在迅速流失,他冷眼看着跑来的十余个邺国士兵,不堪重负地吐出一口鲜血。
逐旭讷见状,勒住缰绳弯腰戳刺,却没有伤到对方分毫,他一咬牙,直接弃了战马跳下来,横刀挡开几个小士兵的暗招,“走!”
“不行。”
若他走了,逐旭讷没过多久就会被围剿至死,来不及处理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敌军再次涌上来,程枭立刀深吸两口气,承受着剧痛再次挥刀。
优犁盯准了程枭,打算先消灭一个,他不停地往程枭胸口的伤口上砍去,正要再次得手之际,眼前忽的杀出一张熟悉的脸。
厄蒙脱的铁锤不愧是近战的利器,一锤下去身边众人皆被震得退后三步,更有甚者倒地后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推开受伤的程枭,扬声道:“回去吃点东西,这最大的军功,换我来拿!”
这场大战打到半程,他这个“断后的”等得心焦不耐,还是选择主动出击。
嚼完锦囊中的所有糖块后,厄蒙脱感觉手脚力气如同潮水般回到体内,他眼瞧着前方战况危急,一个明晃晃的军功在眼前晃荡,不甘就这样让它飘走,情急之下提着锤子就飞身过来了。
他两锤并用,直打得优犁无暇顾及其余的人,切齿愤盈道:“厄蒙脱,你好样的!”
不仅背叛自己加入了服休的阵营,还用一封告密信引得左谷蠡王庭倾巢而动,反间计被他用得活灵活现,从前自己竟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本事。
“我自然是好样的,抓稳了……踢!”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厄蒙脱伸锤拉了逐旭讷一把,让他照着优犁的脑袋狠踹过去。
逐旭讷畅快笑开,从没想过厄蒙脱是这样有趣的家伙。
胸前的伤口疼到麻木,既然有了厄蒙脱补上,程枭也没有强留在这里的理由,找机会翻身上马,快速向着阵后的位置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