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枭拖着厚厚的两大块牛皮,牵着她的手一路走上高坡,易鸣鸢一步一陷,好在穿的靴子包裹到膝弯之下,是沙子掉不进来的高度,免去了脚底的痛苦。
她抽出左腿,右腿又陷了进去,抽出右腿,左腿又陷了进去,把她急得直冒汗,在骆驼背上吹冷的肌肤逐渐回温,她甚至起了一个荒唐念头,“这该不会是流沙吧?”
不然怎么解释她一步一陷的事情?
可程枭走得异常平稳,在不断下落的黄沙中如履平地,这不禁让易鸣鸢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她站在原地不动,然后伸出另一只没有被牵住的手,“程枭,帮帮我。”
程枭闷笑着问:“怎么帮?”
“抱我,”易鸣鸢抻长了手臂,若不是现在的地面不允许,她甚至想再跺一下脚,“快点呀,我快被埋进沙子里了。”
她这话说得理所应当,全无重逢时在马下扭扭捏捏的样子。
程枭但笑不语,心道阿鸢一贯是很会撒娇的,他弯腰让她挂在自己身上。
“那就抱稳了。”
第7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易鸣鸢牢牢挂在程枭脖子上, 顺利到达了坡顶。
她松开手臂轻跃而下,稳稳落地,仔细听完滑沙的要领后, 她迫不及待地拿过他手上的牛皮垫子, “我先来试试!”
程枭按下她的动作, “你的手不方便, 我们一起。”
“巫医给我吃了药丸,现在能动了, ”易鸣鸢举起左手抓握, 巫医的那颗绿色药丸是锦葵磨碎后搓成的小球, 吃下后不久她的手便活动自如了,“你看。”
她一刻不停地抓了半晌,终于从男人黏在自己脸上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端倪,“那还是一起吧, 看着很高, 应当是有些危险的。”
易鸣鸢看着还没城墙一半高的坡如是说道。
程枭这才点了点头, 给她扎紧面纱, 防止下滑的时候有沙子拍进嘴里, 接着张开牛皮垫子铺到地上, 长臂一揽带着她跨步坐上去, 拽起牛皮的一角,垂眸道:“有我在,阿鸢别怕。”
身后是温热的胸膛,身前是盖住腿的牛皮垫,程枭双膝曲起, 以一个包围的姿势将她圈在怀里,易鸣鸢两只手攥紧, 感觉他们现在的距离,跟睡在被窝里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身下的垫子,看似是两块,实际上早已用坚韧的麻绳穿过事先钻出的圆孔,编成一整块了。
这么看来,某人的小心思昭然若揭,从提出滑草开始,根本就没有想过跟自己分开玩,易鸣鸢不想拆穿他,憋笑道:“我不怕高的,你以为我是那种不敢登高的小孩吗?”
程枭高深莫测开口:“滑沙和站在高处可不一样,阿鸢一会就知道了。”
易鸣鸢不以为意,这高坡又不陡,能有多可怕?
她只当程枭是在吓唬自己,非但没起戒备之心,还跃跃欲试地催促道:“快开始,再不玩太阳都要下山了。”
说罢抓着垫子角往前拱,卯足了劲试图拖动两个人的重量。
程枭看着她那兔子拉磨的费力样子,伸手按在垫子外的黄沙上,悄悄向后一推,“抓紧了。”
三秒后
“啊——”
易鸣鸢急速下滑,被风卷起的沙尘不由分说地打在脸上,她低估了滑沙产生的失重感,这与骑马时的颠簸感觉完全不同,心脏像是被托举到高空中,又像是提到了嗓子眼。
她眼睛不敢睁开,尖叫着回头往程枭怀里缩,“我不玩了,不玩了。”
因为她的动作,牛皮垫子的滑动轨迹逐渐变得歪歪扭扭,这是翻倒的征兆,程枭竭力控制,终于成功控制住了。
“阿鸢坐好,”滑沙时不下降到底是不能停下的,他单手箍住易鸣鸢,劝道:“看前面。”
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易鸣鸢不慎松掉了手上拽着的垫角,这时恰好遇上一块凸起的石块,她无处可抓,直接被颠离了牛皮垫子。
眼看她将要磕在石头上,程枭扬臂护住她的脑袋顺势一转,二人倒在满地黄沙中翻滚数圈,终于成功停下。
好在细密的沙子提供了很好的缓冲,天旋地转后他们毫发无伤,易鸣鸢趴在他身上平复着急促的呼吸,良久方回过神来。
她翻身下来,和程枭并肩躺在地上,心脏和打鼓一样剧烈跳动,“我以为滑沙没这么刺激呢。”
“那阿鸢以为的滑沙是什么样子?”上坡和翻滚让男人渗出了一身的汗,他拽起衣领,抖动着透风道。
易鸣鸢为自己先前的大言不惭而感到羞耻,低声道:“就是慢慢的,滑一滑,停一停,像逛园子一样闲庭信步,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