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坐姿缘故,她的大腿不断摩挲着程枭腿侧,很容易便感受到了他身下的变化,相处多月她终于得了些逃离掌控的门道, 腰身一扭从他腿上下来, 微愠道:“说着话呢亲什么亲!”
程枭看着她泛红的脸色, 喉结忍不住滚了一下, 半阖的眸子里带着还未餍足的小小幽怨, 袒着领口诱惑道:“阿鸢坐过来, 我一点点说给你听。”
考虑到易鸣鸢每日昏睡的时间和自己的忙碌程度, 他们近些天都只是浅尝辄止的亲近,好久没有共赴巫山了,他这心里燥得慌。
“谁稀罕听似的,”易鸣鸢抬脚欲走,果不其然还是被拦下来, 恢复到先前的坐姿,她被程枭的眼神从头到尾刮了一遍, 汗毛都立起来了,“要说就快点,少耍流氓。”
这回男人坦白得很快,他从接到庸山关出事的消息讲起,那个时候他尚在漠北,短期内赶不及去往中原,程枭靠在椅背上,“我也知道我贸然出现说要把你带走,你定然是不肯的。”
他不止让约略台关心易府的状况,还让他买通几个乞丐在易鸣鸢未婚夫婿府外盯梢,约略台亲眼看到一顶红轿子入门后,他才缓缓起了其他计划,说到这里程枭轻嗤了一声,尚有空拉踩她曾经的未婚夫婿,“那家伙真不是个东西。”
易鸣鸢听后皱眉,默了半晌后赞同道:“你说得对。”
她们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若他拿着信物来退婚,自己必然答应,说不定还会赞一句行事磊落,但他不声不响地转头就娶了左家姑娘,行动之迅速为人所不耻,完全当得了一声骂。
接着程枭说到了正题上,原先服休单于是不愿意以和亲的名义接一个女人回来的,比起为平息战事而被自己的故国推出来挡灾的弱女子,他更想要换来一些真正能作用于族人的东西,比如缯絮酒面,粟米药材。
不过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主动提出想要权柄和金子之外的赏赐,扎那颜压下服休单于回绝的话语,耐心地询问了一遍。
“我以为,他们会直接答应你的,”易鸣鸢深吸一口气,不过君臣之间做到如此地步已经足够宽容了,“那后来呢?”
“那时候匈奴还没有现在这么安定,我提出北征,但几个小部落分量还不够,优犁始终是压在涂轱心头的忧患,”满头满脸的灰一点不减程枭神色上的坚毅,他拣走易鸣鸢发丝里的沙砾,“后面就不说给你听了,用几场仗换的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只要能达成最终目的,其中的艰险曲折,全都无足挂齿。
易鸣鸢“嘁”了一声,不吃他这一套,“方才还说‘千辛万苦’呢,现在就‘不值一提’了?扎那颜说你答应过要去杀了优犁,你大可以直接说你就是为了我,但你总说这是小事,这哪里是小事,这分明是搏命的大事。”
易鸣鸢语气中满是质问,可含着泪水的眼眸,却饱含对程枭舍身忘死的心疼,程枭每次都劝慰她说获得权力和地位是为了他自己,但是他越是这么说,自己的心里就越是愧疚。
纵使西北一战只能他去,纵使这都是他心甘情愿,“我是你的妻子,我们夫妇一体,你就不能,跟我实话实说吗?”
“你看,你还是生气了,”程枭无奈叹气,难得有些局促地伸手碰了碰她的眼睛,“敌人就在对面,不是我也会是别人,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只要杀几个来回就能得到一个阏氏,这样的买卖,换谁都想做,少听战事,好好休息吧,明天别出门了。”
阿鸢总是给自己上许许多多的枷锁,刚来和亲时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阿爸活着的时候就常说,人要自私一点才好,为自己而活才能痛快,他虽抛妻弃子,这段话却有些可取之处。
打仗算什么,是个匈奴男儿都要打的,不想上战场的将士不是马洛藏,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有点甜,若不是真心爱上了自己,她就不会产生如此不忍的情绪。
易鸣鸢摇摇头,她恼火的不仅是这个,“在扎那颜身边这几天,我看到涂轱让她独自实行了很多事宜法度,可是你不是这样的,你甚至不舍得让我听到任何血腥的描述。程枭,这不是爱护,这是画一个圈把我罩在里面了。
你总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把其中凶险和波折尽数略过,我又不是个听不得打打杀杀的怯懦女子,你不想告诉我,是因为你打心眼里认为我柔弱,需要保护。我想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而不是像喇布由斯说的那样,当一个只会拖后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