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二老第一次发现山上原来这样美。
今日没有目的地,走到哪算哪, 在一处溪边, 薛老汉拍拍身旁比他双手环抱还粗的树, 惊叹道:“这老树,都不知道活多少年了!要不就这儿吧!”
点点金芒透过树叶洒在地上, 山岚带着青草香、花香直扑人面, 空气甚好,不晒不凉, 所有人一致同意。
白麻布被摊开平铺在草地上,用石头压住四个角,云婵把准备好的吃食一一拿出来摆放在上面。
男人顺手捡起一把小石子,起身去打野味,许久不打猎有些手痒。
云婵则跑到溪边选了处浅水,搬起石头下饵设陷阱,静待愿‘鱼’入坑。
这次上山确实是全家出动,豆豆也一并跟来了,在路上一会儿拍着翅膀自己飞,一会儿站在云婵肩膀上唱歌好不快活。
早上吃过饭才上山,现在不饿,就着糖水赏了半天山景后,薛家二老闲不住了,起身捡生火用的树枝,顺便四处寻染色用的植物。
老两口向南走,云婵想了想向北寻去。
顺着溪水走,慢悠悠四处看,春日里花开得不少,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看到了玉兰和迎春。
玉兰花纯白如雪,美则美矣,却无用,迎春花颜色嫩黄,可以染出嫩黄色,云婵记下位置折了一枝拿在手里。
待绕过一处山壁,她被冲入眼帘的嫩红惊呆了,只见十几棵野樱桃树挨挨挤挤站在一起,枝头缀满小红果,霎是喜人!
奔过去细瞧,灰黑色树皮、卵形叶子,确实是樱桃树,她摘下一颗擦干净小心咬了一口,瞬间被酸了个激灵,是完全不能入口的品种……
但胜在颜色漂亮,极适合用来染色!
她这边找到野樱桃和迎春花,欢欢喜喜回去一看,二老那边也收获颇丰,找到三棵野桃树,摘回一捧粉嫩桃花。
用石头垒出简单灶台,石板上架起火,几人围在一起烘烤卷饼,吃着点心,好不惬意。
估计是时间太短,云婵的水坑陷阱没有傻鱼进去,薛明照逮回一只大田鼠,宰了以后抹上细盐烤的得焦香酥脆,大家美滋滋分得一口野味。
薛老汉摸摸饱胀的肚子,打了个嗝:“就算以后不怎么打猎了,你这身本事还是要练,忘了可惜。”
男人点头应下,将用过的油纸和麻布收拾好放回背篓。问清楚桃树、樱桃树和迎春花的位置,准备明日带着林劲和吴虎一起来摘。
美景愈人,众人下山时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松弛劲儿,连带脚步都轻快了。
回到村里时天色尚早,云婵让他们先回家,自己则到毛线坊看看,想着和庄雪儿、花娘商量商量招人的事。
有了张记织造的承诺兜底,毛线坊织出来的越多,赚得就越多,也能帮助更多村民改善生活,但毛线坊一共就两间能干活的屋子,再招四五个人顶天了。
若是要扩坊,那涉及的麻烦事儿就多了。
找村长批地、加盖房子、管理、记账,工作量全得翻倍,贪多嚼不烂,云婵不准备把步子跨太大,稳扎稳打慢慢来比较好。
“咱们坊现在全是女人,要不再招几个男人?洗毛、染色、纺线这些要求不高的活可以让他们做。”
几人围坐在毛线坊院子里的小桌旁,庄雪儿提议道。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能提高效率,可花娘却不太赞同:“男人女人混在一个院子里干活?这样不好吧。”
“田里干活不都在一起,我倒觉得没什么……要不就分开,女人在堂屋,男人在侧屋?”
云婵摸摸下巴。
“我觉得行啊,比如米大哥,他腿脚不好不方便下地,在家待着不如来做活补贴家用,之前他就来问过我要不要男人呢,说他可以学,看着怪心酸。”
“嗯,那也行,工钱怎么定呢,按处理的斤数来算吗……”
正讨论着,忽然一道有些犹豫的嗓音,从云婵背后传来。
“那个,云娘子,我有话想跟你说——”
三人话音顿住,齐齐回头,只见张巧辛正站在三尺外唤她。
云婵有些奇怪,张巧辛与她也算熟稔了,平时都是有话直说,怎么感觉今天吞吞吐吐的?
冲她招手:“巧辛过来说。”
张巧辛被拉到近前坐下,抬眸扫过三人,咬唇道。
“就是前天吧,我看到云娘子你堂哥,就是云天旺,他在咱坊外转来转去,鬼鬼祟祟的。”
“我本来没在意,可实在太奇怪了,今儿上午,我又在门前看见他了,而且他看起来有点吓人,还自言自语不知道在嘀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