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睁开眼看向窗子。
雨声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那人影却还停在窗前。
婴宁坐起身,眸色露出些许担忧。
那人不会想顶着雨在外面站一夜吧?
她看了眼立在墙边的油纸伞,踌躇片刻后将铺在被子上的斗篷披到身上,然后拿起油纸伞走到窗前。
轻吸一口气后,婴宁壮起胆子一把拉开窗户,视线刚好与窗外那人的视线撞上。
窗子打开的瞬间,震惊瞬间装满了男人幽沉的眼底。
婴宁有些紧张,稍稍用力抱紧怀中的油纸伞,思量一番后才将伞递出去。
“今夜雨大,你还是撑把伞吧。”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嘈杂的雨声盖过了。
男人没有回应,错愕地看了眼那把伞,然后又将视线移回到婴宁的脸上。
“你没睡?!”男人低沉的嗓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婴宁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老实地回道:“我以为你今夜不来了,怕那些妖魔会回来,就没睡。”
男人的双眼微微睁大,比刚才更震惊了一些。
他迟迟没有接过伞,婴宁一直伸着手臂,渐渐感到有点尴尬。
冰冷的雨滴不断落下,将她的双手打湿。
她轻抿一下唇瓣,压着尴尬露出浅笑,柔声说道:“我不方便把你请进屋内躲雨,所以请你拿着伞,不然会生病的。”
男人皱眉看着她,半晌气恼地吐出一个字:“你!”
婴宁认真地与他对视,问道:“我怎么了?”
听到她的反问,男人的脸上竟奇怪地泛起红晕。
“对了,上次......”
婴宁刚想说起上次在花儿姐家的事,男人却忽然转身跑走。
他脚下跑得很快,跑到院门口时似乎想到什么,气愤地跺了下脚,然后在大雨中倏然化成一团黑色烟雾飘走。
婴宁还站在窗前,一脸的不解。
她想不明白男人的意图,那人也不给她半点提问的机会。
婴宁垂眸看着自己未能借出去的伞,无奈地叹了口气。
最终她将伞留在了窗外,心想如果那人回来了,还能用得上。
合好窗后,婴宁回到床边,还未等坐下,一阵邪风忽地又将窗子吹开。
一股如被毒蛇注视般的阴冷恶意缠绕上婴宁。
婴宁立刻将手摸向怀中的玉牌,站直身子看向窗子。
一道惊雷闪过夜空,照亮了晦暗的院子。
身穿黑色麻衣的男人站在院子中央,一双黑洞洞的眼眶对着婴宁的窗子,嘴角诡异地咧到了耳根处。
意识到是上次的古怪东西回来了,婴宁急忙将玉牌拿出,想用此物吓退那东西。
梦魔看着她的动作僵硬地转了转脖颈,然后慢悠悠地朝屋子飘来,最终穿墙而过,停在了窗边。
“小姑娘......你这神牌从何而来?”他慢吞吞地出声问道,每张一次嘴,口中便会断断续续地飘出带着恶臭的黑气。
婴宁神色紧绷地看着那东西,脚下不动声色地往门口挪着。
见她不肯回答,梦魔懒散地摇了摇手:“算了......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对神牌不感兴趣......但是上次你坏了我的好事......今夜,你要成为我的猎物。”
对方杀机已露,婴宁也不敢再磨蹭,扭头就朝门口飞快跑去。
见她想逃,梦魔口中的黑气顿时化作一道绳索向婴宁缠去。
察觉到危险,婴宁手中的玉牌立刻展开一道结界,将黑气绳索挡了回去。
但梦魔早有预料,左手又拿出一个红色摇铃,在婴宁身后摇了三下,霎时间从铃中飞出无数黄沙。
黄沙席卷而来,瞬间将婴宁围困住,她无法再前行,手中的玉牌也变得越发滚烫。
婴宁看向玉牌,发现上面雕刻的飞龙身上隐隐出现了一道裂缝。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婴宁,那摇铃克她手中的玉牌。
梦魔的声音在黄沙之外响起:“此乃旱魃的法器旱歉铃......刚好可以压制你手中的应龙神牌。”
婴宁的心咯噔一声。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被称作应龙神牌的东西,是她对付妖魔的唯一办法,现在神牌不能用了,那她岂不是只能等死?
见黄沙之中的婴宁没了动静,梦魔以为她放弃挣扎了,于是笑着将嘴巴大张吐出魇术。
眼看着魇术渗透黄沙,就快将婴宁裹住时,一团黑雾突然闯入黄沙挡在婴宁身前,反手将掌中满含杀意的煞气打出,将魇术和黄沙尽数打散。
大片的黄沙飞扬四散,婴宁一不小心就被迷了双眼。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她看见上半张脸戴着银制面具的男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她眸光一亮,声音里掩不住欢喜地问道:“你刚才不是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