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传音:在外面不穿,在师尊面前可以穿吗?
冷开枢道:“你如今,越发荒唐。”
……
两人去敲路和风的房门,屋内无人,叶长岐便下楼询问昨日那位老板娘,老板娘回忆道。
“我想想,早晨见他提着剑出城去了,我喊他,他也没理我。怪得了。”
她话音落下,路和风已经出现在街头,手持流光剑,身染风尘,一脸沉静。他重新束起长发,立在人声鼎沸的街道时,叶长岐以为自己见到了第二个开枢星君。
“和风。”
路和风抬起头,沉默地望着他俩,漆黑的眸中掀不起一丝波澜,似在思索,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大师兄,我伤势已痊愈,想邀你进行第三千场论剑,你可赴约?”
第三千场的约战,路和风已经等候许久。
过去他执着地等待第三千场有人赴约,可本该应战的人失约未至。后来,他再也没能开这个口。
叶长岐重生为剑灵后,路和风只觉得追逐真相比往日约定更加重要,所以愿意等候着尘埃落定的那日,焚香沐浴,尽全力完成第三千场论剑。
可惜,他知道了真相。
明明阵法带给他的伤痕逐渐淡去,可那道剧烈的疼痛却萦绕在他脑海中,如同一把刀悬在他的头顶,叫他持起剑时,耳畔回荡的是燕似虞的声音。
你看,你又要救一个死人。救了他,无非是恶心更多人。
路和风惘然,好像有一个人突然当着他的面砸开一扇门——那扇门原本是由他亲手锁上——可现在,只留路和风怔怔地注视着门后浓稠的黑暗,第一次产生了痛苦之情。
明明,在得知大师兄身死与师尊神陨时他都没有生出那种疯狂的情绪。
明明,他在眺望火海中的瞻九重时都没有生出那种陌生的绝望之情。
可这几日,他反复思考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以至于辗转反侧,握住流光剑时,最后想到了当年的约定上。
叶长岐道:“和风,怎么突然想约战?”
路和风只期
望注视着他,好似在沙海中迷途的人终于见到了海市蜃楼,他无比期许,可又更加绝望:“大师兄,今日傍晚,水城东南方向外的三里地,有一片紫色花海,我在那等你。”
他说:“你来,我便告诉你燕似虞同我说了什么。”
…
为了知晓路和风发生了什么,叶长岐自然应战,但却需要按照剑修约战的礼仪来准备:焚香沐浴,随后请剑、洗剑、拭剑,最后捧起玄光冷然的将倾剑归剑入鞘。
他腰间悬挂着将倾剑,转过身询问冷开枢:“师尊,你要去吗?”
冷开枢摇头。叶长岐才想起罗桥生曾说,开枢星君曾在瞻九重观察两位弟子的约战,却从未插手,以保证公平。眼下他询问对方,冷开枢定然也不会前往观看两人约战,至于他作为师尊会不会暗中去看,那就是无需告诉两位弟子的了。
“师尊,我会将和风安全带回来。”
水城东南方向外的三里地,紫色的花海远望去如同一片云霞。万亩的花田里没有一株树木,全是及膝盖高的花丛,置身其中,好似游历在一片蓝紫色的汪洋中。
大漠落日余晖穿过花海,将路和风的影子拖得斜长,如同一枝孤寂的枯枝遗落在花海。
叶长岐走过去,两人隔着花海相对而立。
“和风,我来赴约。”
在悬天的另一端,苍白的明月已经挂在空中,日月同天。
路和风将袖里乾坤中的数百把剑器丢在花海中,堆成一座明晃晃的小山,他的目光很平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沉:“大师兄,这次我只用流光,你也只用将倾。”
叶长岐点头。
一息之间,他已经拔剑出鞘,如水的剑锋切开紫花的花瓣,剑风掀起飞花。
他们仿佛心有灵犀,不再言语,只是电光火石间剑刃已经相交,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两柄长剑剑锋相接处冒出星火!
他们剑意凌厉,澎湃的剑意带着月光般的剑影。
路和风主攻直刺与劈扫,出剑如电,剑芒刺眼!叶长岐灵巧侧避,揪住时机反守为攻,一剑掀起飞花贯穿而去!
路和风脚下用力,身形闪烁,如同乳燕投林扑出,他不躲不避,携着雷霆之怒迎上去!
再次兵刃相接——
以两人为中心,花海猛地飞溅而起,形成一道蓝紫色的涡旋,随后如同爆炸一般狂暴地冲开!
叶长岐屈指弹在将倾剑的剑身上,剑身嗡鸣,荡出数道剑波,无影无形,却有一道巨大的压力如同猛兽嘶吼着狂奔而来。
路和风双眼微亮,感受着那股涌动的剑意,仿佛苍凉大漠中一道旭日射出的热意,他手腕一翻,另一只手按在剑身上,任凭身体被热浪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