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今夜会有孔雀宴, 为何你一人回来了?”冷开枢问。
叶长岐提起手中食盒:“师尊你午时便未用饭,我给你备了一些。”
冷开枢转过身:“若你为了燕似虞的事来, 大可不必,本座说过不收他为徒, 你回去吧。”
叶长岐连忙拽住他的衣袖,宽大的袖袍拢在掌中,匆匆地说:“师尊,不是燕似虞的事,是弟子想同师尊用饭。”
冷开枢未答复。
叶长岐便凑过去,试探地问:“师尊,好歹用一点?”
冷开枢收了剑,忍无可忍:“长岐,就非他不可吗?”
叶长岐一脸茫然,却见冷开枢投来的目光却是炙热的,仿佛滚烫的一簇火,烧得他喉舌干涩,一瞬间忘记所有,只能怔怔地回答。
“什么?”
冷开枢深呼了一口气,捏紧将倾剑:“……是本座失言,既然是送饭,将东西放在桌上,你便离开吧。”
叶长岐端着食盒,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将食盒中的竹筒饭菜一一摆放齐整,最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冷开枢等察觉不到他的灵力,才举步走到石桌前,却见石桌上被叶长岐依葫芦画瓢摆了一个小型的孔雀宴,正中的竹筒被横切开,里面盛着清酒,叶长岐用灵力在酒液上留下一行字。
别生气了,好吗?
恼怒与妒意随着叹息飘散,心中只留下些许无奈和怅然,冷开枢坐在石凳上,忽然听闻绿雾般的凤尾竹外传来幽幽的乐声。
那道乐声是一种名为芦笙的乐器吹奏。
冷开枢转过身,见叶长岐去而复返,立在凤尾竹下,身上穿着药宗的服饰,各种银饰在月色下晃动成一片银浪。
叶长岐笑着说:“师尊,我给你跳舞。”
叶长岐之前在云台玲珑上曾点剑击鼓,不过那时的剑舞更阳刚、洒脱,带着锐不可当的杀伐之意,如今在凤尾竹下跳的舞却更加柔和,仿佛一只灵动的金孔雀,踏着琥珀色的月光在人间起舞。
乐曲声悠扬,冷开枢瞧见他泛着薄红的脸庞,估计喝了不少竹筒清酒,所以醉意上头,乘着酒意冲回来为开枢星君跳舞。
跳了一会儿,叶长岐有些晕头转向,眸光亮闪闪的,快步走到冷开枢面前,大胆提问:“师尊,好看吗?”
冷开枢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尚可。”
叶长岐便弯下腰,凑过去直视他,追问:“只是尚可?”
“你待如何?”
叶长岐问:“师尊,你还生气吗?”
“你跳舞,是为了让为师不生气?”开枢星君冷冷地说。
叶长岐便单膝跪在他面前,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眷恋地说:“师尊,别生气了,嗯?”
或许只有醉后他才敢大胆地靠近对方,甚至像小时候那般握着冷开枢的手,肆无忌惮地贴在他掌心。
未曾想,冷开枢捏着他的下巴,微微垂下头,长发从肩头滑落,叶长岐恍惚间,居然
大逆不道地以为自己师尊要吻他。
可冷开枢只是捏着他的下巴,停在一个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他仔细地审视自己首徒,从眉眼至悬鼻,到薄唇,随后又回到那双时刻温柔带笑的双眸上——此刻,叶长岐的眸中只倒映着他一人。
“长岐,你越发大胆了。”
——仿佛故意在挑战为师。
“是谁教你如此逗为师欢心?”
——你还跳给谁看了?
“你还喝了酒,喝醉了。”
——你同谁喝醉了酒?
“长岐,为师罚你,你可受?”
惩罚好过冷战。叶长岐便笑起来,指尖绕住开枢星君的一缕长发:“弟子自当领罚。”
冷开枢便触了一下他的眉心——那里有他的一缕神识——他察觉到叶长岐的身体兀的紧绷,随后轻轻抖颤着。
冷开枢说:“本座今日收回这缕神识。今后若你犯难,自行解决……”
叶长岐猛地睁开双眼,抵住他的肩膀:“师尊!”
哪料冷开枢意已决:“这缕神识在你身体里,或许会影响你的判断,从今以后,本座不愿有任何事物影响你。”
“可师尊的神识从未影响我的判断!师尊,是不是因为似虞的事?”
冷开枢面不改色:“与他无关,只是本座觉得你如今鲜有敌手,不必再过于关照你。”
叶长岐越发焦急:“什么叫过于关照弟子,师尊,我就想你看着弟子有错吗?我就想你关照弟子有错吗?师尊,你明明说过不同我生气了,可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这么做,无疑等同于再告诉他,从今以后,为师不再关注你。可他从来都不仅仅只想要关注,他的目光算不上清白,纵使有错,也罪不至此。
“长岐,为师答应你收燕似虞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