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媛放下筷子,转头看她,笑了声:“没有啊,就挺好吃的。”
薛凝粲然笑着,看向对面两人,开了个玩笑:“我们何媛吃的太沉浸了,改天我得请教请教老板,透露点技术给我们。”
丁垒嫌菌汤没味道,调了整整一小碗辣料,吃的满头是汗。
“呵,那是人吃饭的砖头,能这么容易就给你说?”
薛凝勾着笑,故意说讲他听:“要我说啊,这男人也得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别都跟谁样只剩一身虚肉。”
要是以前,何媛到还有心情听他们开着玩笑,可是现在,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怎么会在这碰上他,又怎么会一个人开了家火锅店。
她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眉眼间带着点落寞,整个人散发着沧桑,孤寂。
丁垒一听这话,瞬间被点燃,“我这一身肌肉被你说成是虚肉?哪儿不比那半残着的老男人强?”
薛凝啐了他一口,“你还人名教师呢,怎么能看不起残疾人?”
何媛倏地抬头,蹙眉问:“什么残疾人?”
丁垒知道话有些偏激,讪讪笑了两声,看了眼前头的位置,压低声音:“不是不是,是我说错话了...”
徐贺彬放下筷子,拍了拍他肩,笑说:“你没听出来薛老师跟你开玩笑呢,至于这么激动么?”
薛凝“唉”了一声,这男人的直性子简直没救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但何媛总觉得什么不对劲,她转过身,去寻孙立昆身影。
匆匆茫茫看了一圈,又毫无踪迹。
徐贺彬瞟了眼何媛,见她从晚上进了这个门就有些心不在焉,现在又不知道在找什么。
“何老师,怎么了?你要添些什么吗?”
何媛转过头来,笑了笑,“没事,就随便看看。”
徐贺彬点点头,没再追问。
街道上人迹寥寥,孙立昆掀开帘子,半倚靠在玻璃门旁的砖墙上,抖了抖烟盒,站在雨棚下无声的抽烟。
孙立昆垂下头,脊背有些弯曲,抬起只手抹了把脸,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脏不寻常的跳动,好似这么多年,头一次跳动得这么强劲有力。
末了,阿娟从里面喊了声,见没有动静,就直接推开玻璃门出来了。
“老板,有一...”
话没说完,阿娟突然顿住。
孙立昆忙背过身子,声音带着暗哑:“怎么了?”
阿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又或许是照路灯的昏暗,眼前的老板眼眶有些红。
她继续说:“老板,三号桌的套餐里面有一份鸭血没了,我换了一盘猪肝给他们了,可以吗?”
孙立昆点点头,朝她摆摆手。
阿娟看懂了他意思,刚想转身离开,就被男人喊住。
三号桌。
孙立昆转过身,眼角已经没有了暗红,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是两男两女那桌吗?”
“啊?”阿娟愣了下,又说:“是的,老板。”
门外细雨绵绵。
漫长的沉默,与里头喧闹的笑声好似两个世界。
“客人知道吗?”
阿娟说:“知道的,就是其中一个男的问的,我刚刚检查了下,确实是没有了。”
孙立昆忽然说:“前头那家生鲜超市还开门吗?”
“应该开的,这才不到八点钟。”
“好,”他往前走,“我去一趟,你在门口看会儿。”
阿娟想喊住他,又怕自己逾矩了,她猜到他是要自己去买,但以往也有这种情况,不过都是和客人商量一下,调换一个就好,还是头一回见老板因为这点小事亲自动身。
等她回神时,孙立昆已经迈出了步子。
阿娟看向前台角落里的伞,拿起来喊了声:“老板,注意安全,别忘了伞!”
何媛骤然回头,寻着声看过去,只留下玻璃窗外男人一个转身的背影。
薛凝倒了杯啤酒,问何媛:“你几号从公寓回去啊?”
“什么?”
“回家,你不回去过年吗?”
何媛手上一顿,随口回她:“不知道呢,再说吧”
薛凝眨了眨眼,笑着说:“行,我等下下周监考完就回家了,暂时不能跟你做邻居了哦!”
何媛莞尔,温声回:“又不是见不到了,过完年还回来呢。”
徐贺彬扬起笑,看向何媛,“何老师,我看你一直住公寓里,假期也没回去,离得远吗?”
何媛怔住,神情显得不大自然,有些话该不该说,她心里还是清楚的。
“还行,平日里习惯一个人了。”
丁垒梗着脖子,伸着头跟着对面的人说:“话可不能这么讲啊何老师,你这样让我们这些男性同胞情何以堪啊!”
何媛抿抿唇,笑了下。
片刻后。
阿娟端着一盘鸭血放到了几人桌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