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把这里的照片打印下来贴满北海道的咒术协会,好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堵住他们天天抱怨的嘴。
好恐怖,还好当时没答应一起干这一票。
到处都坑坑洼洼的,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好在西野庆太对这里的构造了如指掌,正跟在她身边艰难地带她往咒术高专的方向走。
因为据说夏油杰往那边去了。
她所过之处,不断有咒灵的身体噼里啪啦爆开紫色的花朵。色泽浓郁的花瓣在破败的尸骨堆上随风飘荡,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充满荒谬美学的场景。
“救救我救救我——后面后面有一只要偷袭你!!!”
早纪一鞭子往身后抽。
凄厉的血花四溅开来,她头也不回,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西野君,你不是很讨厌被救、很想要证明自己强大的吗?……放开我的腿,我拍照了,告你骚扰哦。”
西野庆太在激烈的狂风中死死抱住这根从天而降的大腿,发出宁死不从的声音:“你当年说的对,我应该心怀感恩地接受强者的救济——强者姐,请救济我平安回家,我妈还需要我!”
早纪:“……妈宝男在相亲市场绝对不受欢迎。”
她拖着年少时期偶然见过一面的、看起来已经改邪归正了的机械宅,费劲往前走。
这一片区域的咒灵已经全部被她清扫干净,残破细碎的肢体器官七零八落。有几位负伤的年轻咒术师被她救下来,气息奄奄地靠在墙边朝她道谢,她也一个一个耐心地检查他们的伤势,以确保能够撑到获得医疗救援。
看起来大家都不认识她。
“你这十几年是不在东京吗?”他好奇地问。
“是啊,我去秘密基地给自己练级了。”她答。
西野庆太觉得太稀奇了。
已经太多年没见了。五条悟的消息在咒术界十年如一日的如雷贯耳,可是关于他的未婚妻的消息,却好像少得像是没有这号人似的。
——什么秘密基地能提供这种级别的经验值啊?这压根不是妙蛙种子进化成了妙蛙花,而是半路基因变态成毕力吉翁了诶!?
房屋变成破碎的瓦砾和焦黑的残骸,墙壁倒塌,汽车爆炸。火焰在角落里燃烧,一直舔舐到天际,和颜色接近的血色夕阳连成线。
十一年了。
她仰头。
没有看出城市的繁华和发展。到处都是战场,远处火光纷飞,血腥味浓郁得让人想吐。
结果杀掉非咒术师、推动物种进化就是靠不分敌我的大屠杀吗?想要保护的“咒术师”也跟着一起遭殃,那跟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本拉登再世吗?
接受不了,有点令人生气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曾经经常打架。为了谁在任务中拖了后腿、谁多吃了一个鸡腿、谁打游戏赢得更多、谁更强……打架的理由千奇百怪,那个年纪的少年谁也不服谁,一言不合就爱用拳头加深情谊。
现在他们变成大人了,不再拘泥于过家家一样的拳打脚踢。动起手来把世界搞得一塌糊涂。她看到大厦倾颓,看到人类死去,看到生活过的城市融化成废墟,被风一吹,卷起沙尘暴一样的哀嚎。
她想,要是能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夏油杰,她高低得仔细问问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
然后就真的找到了一颗脑子。
她沉默地站在小巷的入口。
有血迹蜿蜒着一路停留在这里,干涸的血痕渗透进白墙的裂缝中,留下一截短促又刺眼的红色印记。
……已经打完了吗?
十二月的天黑得很早,最后一尾浓烈的暗红色投射到她的脚边,变成燃烧殆尽的火种,投下深邃的、扭曲的影子,缠住她的脚,怎么也不让她走。
“……这是人脑……吧?是谁的?怎么会在学校里?”西野跟在她的身边,颤着嗓音问。
这条巷子通往后山,因为之前的豆腐渣工程塌过一次,所以就废弃在了这里。
咒术高专不是严格意义上有校规森严的学校,对于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咒术师而言,抽烟喝酒打架之类的不良事并不少见,奈何班主任是个正经人,严令禁止手底下的学生在成年之前犯浑。
十七岁的硝子对此饱受煎熬,直到她发现了这条无人问津的小巷。
她把这里圈为自己的秘密基地,烟瘾犯了的时候,她会偷偷跑来这里解闷。后来这件事被夏油杰发现了,于是他也跟着加入——虽然在这之前没人知道他也会抽烟。
早纪和五条悟是在某个傍晚嗅着味儿找过来的。两个不会抽烟的家伙本来只是想装腔作势地吓唬一下偷偷干坏事的同期,结果被二手烟糊了一脸,呛得反复咳嗽,还因此被反复嘲笑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