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似有难以置信,脸色剧烈变化了起来。在被这股能量打中之前,没有丝毫犹豫,他扭头从山顶一跃而下。
清晨的日光穿过云层和薄雾洒在逐步崩塌的岚山上,藤川早纪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拦他,也没有说话。等他喊她的时候,才好似回过神来,身体剧烈晃动了一下,如同整个人被抽干那样毫无征兆地向下倒去。
与幸吉瞳孔一缩,下意识要去接,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稳稳地将她抱进怀里。
他愣了愣,视线顺着那只大手向上,看到五条悟冰冷的蓝色眼睛。
*
六点十七分,东京高校的气压低得像是世界毁灭了一样。
与幸吉老老实实地把事情交代完,咽了口唾沫,看向一旁的男人。
他的傀儡全部安装了自动记录的功能,五条悟坐在医务室门外的台阶上,沉默地看完了录像,对他说的话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也揣测不出在想什么,只有唇角绷成一条直线,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情好的样子。
时间太早了,他还没来得及换上教师制服,有不属于他的血沾在外套上,干涸了以后留下一团不明显的深褐色痕迹。
清晨的雾笼住远处的山峰,隐约透露出一点模糊的轮廓。一尾薄薄的日光细碎地投射在脚边,在屋檐下变成一条不太分明的明暗交界线。
眼罩被拉开又弹回去,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你惹出了超——级了不起的大动静啊,机器人同学。”
“抱歉,五条先生,我……”
“我本来不觉得 ‘我的情报被出卖了’ 这件事值得生气,毕竟这种事还蛮常见的,如果我什么都要斤斤计较的话,大概会过劳死的吧?”
他打断他的话。
“连特级咒术师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有什么把握敢说自己能好好解决这件事啊?京都高校的教育水平果然跟你们那个校长老头光秃秃的脑子一样一塌糊涂。”
少年不敢接话。
打破现状的是身后的门“吱呀”打开的声音。硝子从里面走出来,神情倦怠地揉了揉眉心。
“怎么样了?”
“还没醒。情况不太好,断了好几根骨头,需要一点时间康复,但已经没事了。”
她把血淋淋的手套丢进垃圾桶,侧身让出一点位置:“你要进去看看她吗?”
“迟点吧,现在有别的事等着我做。”
五条悟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一点。他顺着她的动作往里面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走,跟我去一趟总监会。”
“我吗?”
“那不然呢?把你刚刚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原模原样给那群烂橘子重复一遍。”
他站起来,弯下腰来打量了他一眼。他比他高出太多了,成年男人的身形带着阴影压下来,有一瞬间与幸吉无意识绷直了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地嗅到一点危险的气息。
“……我会死吗?”
“哈?想靠死亡逃避责任吗?那也太便宜你了,至少得活到一百岁好好为你干的蠢事收拾烂摊子,才算没有辜负某个费大力气把你救回来的笨蛋吧。”
他“啪”的一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不过惩罚肯定是逃不掉的,别指望他们跟我一样善良大度。”
*
早纪感觉自己在做梦,但不确定。
按照前十几年能记住的做梦内容来看,“五条悟”出现在梦里的频率低达百分之零——可是今年已经是2018年了,除了做梦,她应该见不到十七岁的五条悟才对。
确认关系以后,五条悟偶尔会带她一起出任务——大部分时候是她坐在一旁当拉拉队,只有极少数的时候,会不慎被波及到,发生一点意外。
比如现在。
没怎么控制好力道的【苍】卷起小风暴,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像是衣架上摇摇欲坠的毛巾那样,被挂在距离地面大概三十米的杆子上了。
就说了要好好处理危楼啊!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杆子啊!?
尚且还不会飞的罪魁祸首站在地上跟她喊话:“你跳下来嘛,我接着你——”
“……我恐高!!!”
十七岁的早纪在风中凌乱,从这个高度往下看去,地面一片模糊,男朋友变成丁点小的雪白圆点。她勉力勇敢地瞥了一眼,又头皮发麻地闭上了眼。
该死的虹龙,该死的夏油杰,早晚有一天把你们打包捆在一起当烟花一起放了。
她在心里大声咆哮。
“那你召唤根藤蔓什么的把你自己捆下来?”
“太高了,我控制不了这样的。”
“那你跳下来。”
“我害怕。”
“害怕什么嘛!你有最强的男朋友在下面接着你,难道还会让你受伤吗!?”
“明明就是最强的男朋友害得我面临现在这个状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