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不会放弃的。”
她有点无奈。
“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不管思考多少遍都只能得到否定结论。如果不能跟悟在一起,我一定会难过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
“那样的话,明明只要把今年的你从你们家那个破烂结界里挖出来就行了——怎么样,考虑现在订一张去北海道的机票吗?”
“那样的话,我应该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吧。”
十七岁的藤川早纪懵懂、胆小、又带着点愚钝的天真。她自顾自地逃跑,以为时间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死在外面,就害怕到连“认真和大家做一次告别”这样的事情都拿不出勇气。
在得失中计较后悔与否似乎没什么用,二十九岁的藤川早纪当然能做出和当年不一样的选择,可是倘若给十七岁的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她未必会选择不一样的路。
“不接受 ‘献祭’ ,我就没办法变强、没办法保护想保护的人、没办法替你分担工作、也没办法成为你的同伴。”
雨后的天空凝起一层薄薄的雾,星星被打碎在水汽里,随着云层慢慢摇晃。盛夏最浓郁茂盛的树丛流动在她的瞳孔里,变成透明滚烫的羽毛,“砰”的击穿一片玻璃。
“虽然过程有点难熬,但是为了这些,我觉得是值得的。”
声音和呼吸落在他的耳边,他听到她很轻地重复了一遍:
“是很值得的。”
一旦接受对方是“来自未来的”这一设定,有些奇怪的地方就自然而然解释得通了,比如她暴涨的咒力强度、身上奇特的时间流逝、还有无名指上那枚隔着半个地球都能一眼看到的闪亮钻戒。
一看就是作为咒具特殊处理过,有明显的无下限术式的痕迹在指环上流动,只要不是蠢到无可救药的咒术白痴,谁都能感受到那是属于五条悟的咒力。
会是什么样的婚礼?硝子和歌姬按照约定给她当伴娘了吗?她穿白无垢是什么样子的?
乱七八糟的问题变成噼里啪啦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思考到这些的时候他开始感叹自己真是善良又长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强迫五条悟和他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只能是他还喜欢她、也愿意和她结婚,才会有那样的未来。
可是在今年这条原本的时间线里,不会有她存在的痕迹。
明年也不会有。
想抱怨的话和情绪短暂卡了壳,漫长的沉默过后,他说:
“杰去当诅咒师了。”
“我知道。”
“夜蛾当上校长了。”
“我知道。”
“我捡了两个小孩回来。”
“我知道。”
“我还在生气。”
“我知道。”
她苦恼地眨了眨眼:“那怎么办呀,看在我好不容易穿越回来的份上,帅气善良的五条少爷,你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哄哄你吗?”
*
伏黑惠第二天早上睡醒的时候,甜椒之神还在床头柜上趾高气昂地看着他,但变出甜椒之神的人似乎已经不见了。
“你看到藤川小姐了吗?”津美纪凑过来问。
见他摇头,她有点遗憾地“哦”了一声:“还以为她会在家呢,她昨天答应给我做曲奇饼干了。”
游戏机里传来按错按钮的扣血提示音。
五条悟从游戏机里抬起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费解的内容那样,露出一个惊疑不定的错愕表情。
“……曲奇饼干?”
“是的。”
“有教过你不能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吧?万一被毒死怎么办啊。”
“可是藤川小姐不可能做这种事吧?”
“不,她绝——对做得出。吃下那种食物搞不好会错误进化的,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
桌上那束开得很好的百合花随风慢悠悠地摇晃,黄色的花粉簌簌掉落在桌布上,那头还在聊曲奇饼干和食品安全的问题,他盯着花发了一会儿呆,正思考要不要把甜椒之神丢掉,突然听到津美纪问“那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回来了。他咽下一口西瓜,觉得按照昨晚那种剑拔弩张到仿佛下一秒就能打起来的怪异气氛来看,搞不好大吵了一架也不一定。
——毕竟谁会对关系亲密的朋友说出“烂死在北海道的缩头乌龟”这种话啊?
结果五条悟沉吟了一下,答:“晚上吧?她一早出门替我去仙台上班了。”
“咦?五条先生,你居然要女孩子替你工作吗?会不会太失礼了……”
“没办法嘛,对方实在是干劲满满诶,拒绝女孩子的热情帮助也很失礼吧。”
伏黑:“?”
怎么跟之前那些谎称是“五条悟未婚妻”的女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