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乔枝表示,“我去给人修房子。”
村长:“……”
不好意思,像她这样一次性接下两项任务的人,工作就是这样穿插着进行的。
木工工具实际上老村长屋里也有,但不是生锈就是钝了,乔枝也不去修理它们,她现在对村长感官很差,逮着村长一个人可劲儿薅羊毛。不仅拿了崭新的工具和木料,还捎走了一条鱼和肉骨头。
肉骨头是给小黑狗准备的,乔枝修门的时候小黑狗在边上啃得可欢。鱼则是给独眼老人准备的,老人家徒四壁,家中也没有第二个人,想来平时生活得十分艰难,乔枝叮叮当当把木门修好后,眼看着天色渐暗,今天是来不及修补窗户和屋顶了,就拎着鱼去给老人做鱼羹。
老人家里的菜刀钝得厉害,于是赵娘子送给乔枝的那把匕首没在怪物身上发挥什么用场,先在这条鱼那大显身手。鱼在村长家中就已经被拍死了,乔枝动作麻利地剔除鳞片,剖去内脏,将鱼煮熟以后,又挑走鱼刺,将鱼肉打成可以直接下咽的糊糊,最后又与同样煮成糊状物的大米混在一起。
乔枝理解中的鱼羹,第一次制作就顺利完成了。
独眼老人身体衰老得厉害,牙齿也掉了许多,剩下几颗看上去也岌岌可危,正适合吃这种不用咬的糊糊。
做完饭后乔枝洗了手,她看见窗外黯淡了的暮光,一边用布巾擦着手,一边向独眼老人告别:“我明天再来。”
独眼老人用一种像是第一回见到这一物种的目光看着她。
小黑狗仿佛意识到了乔枝要离开,松开嘴里已经没了肉的骨头,不舍地跑过来蹭她的裤腿,拼命摇着尾巴。乔枝俯下身摸了摸它的头顶,很快便起身往门口走去。
然而在出门以前,她被老人叫住了。
“你跟我来。”独眼老人向她招了招手。
乔枝一时间还以为她无意间完成了什么隐藏条件,老人要告诉她与五尸墓有关的线索,然而跟着老人来到卧室后,乔枝看着老人打开一扇窗户,窗户后是几棵稀疏长在地里的树,树后站着一对男女。
他们借着树木的遮掩拥抱在一起,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打开的一扇窗,与窗户后的三只眼睛。
乔枝立刻认出来,这对情侣中的男方是村长的孙子。
独眼老人嘶哑的声音在乔枝耳边响起:“那个女娃是何二伯的孙女,木人村有三个大姓,何家就是其中一个,现在何家是何二伯当家,他子辈有一双儿女,孙辈目前就这么一个孙女,当眼珠子似的宠着。”
乔枝知道何二伯是谁,那是接风宴上村长邀请来的乡贤之一,村长介绍过。他坐得离主位很近,显然在村中地位不凡。
“现在那个村长在村里头地位不稳,他孙子要是跟何家的女娃勾搭上,他想必会很高兴。”独眼老人淡淡道,“只是何二伯恐怕不会高兴。”
恐怕就是因为女方家长的态度,这对情侣才会来到如此偏僻的地方私会,偷偷摸摸地交流感情。
他们显然是没有把村中如独眼老人这般的边缘人放在眼中的,也一定想不到他们的私情不知在什么时候被独眼老人发现了。
“为什么?”乔枝问,“村长也就这么一个孙子,哪怕他地位不太稳固,两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独眼老人嗤笑了一声:“村长不属于村里任何一个大姓,回到五年前,他们在村里也就普普通通一户人家,当然,比我这样的糟老头子是要好上不少的,但和何家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上。你可知道他是怎么从村里一个普通人,跃升为村长的?”
“不知道。”乔枝摇头。
“他是被上一任村长强行扶上去的!”独眼老人说道。
天色又暗了一分,树木枝叶投下的阴影愈深,将那对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情侣笼罩其中。
“老村长可厉害着呢,木人村有记载的村长当中,没有一个木人法术能比他厉害的。我这只眼睛,我这条腿,三十年还好好的,被何二伯不小心从山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戳瞎了眼的儿子买走了。想要转移器官可比转移伤病难多了,但是老村长只花上一刻钟的时间,腿和眼睛就都转过去了。”独眼老人咧嘴一笑。
他的笑容显出几分凄苦与怨恨来,他说自己的眼睛和腿是被人买走的,可是当年那场买卖,又有几分心甘情愿呢?
“老村长在任的时候,在村子里可谓说一不二,连扶一个不起眼的外姓人继任这件事,都愣是叫他做成了。”独眼老人又说道,“新旧两位村长,彼此非亲非故的,你猜现任村长是怎么说动老村长教他祭祀的本事,还一意孤行把村长的位置传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