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个简陋的汽车修理店时,街道被占据了大半。一辆车停在道路中央罢工了,修车师傅打开引擎盖正在维修。
他原先应该是有个助手的,只是助手临时外出了,他一下子就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以至于瞅见路过的乔枝,他急病乱投医道:“哎,小姑娘,能不能帮我去店里拿下东西?”
乔枝茫然四顾,然后指了指自己。
路过行人里头年龄和性别称得上小姑娘的,好像只有她一个。
“对对,就是叫你。”大冬天里修车师傅满头大汗道,“能不能麻烦你去店里拿下防冻液?我这一时间腾不出手。”
乔枝点头应了:“放在哪里?”
“进门第二排货架上头,最底下那层。”修车师傅探头探脑地想要看看乔枝走到了哪里,可惜打开的引擎盖遮住了他的视线,只能全程语言指挥,“绿色瓶盖那瓶,上头写着字的!”
乔枝很快就把他要的东西拿了过来:“是这个吗?”
“没错没错。”修车师傅松了一口气。
又拜托乔枝帮着他往水箱里补充上防冻液后,修车师傅不好意思道:“还得麻烦您把它放回去。”
“没事的,不麻烦。”乔枝说道。
一直到她离开,修车师傅还连声说了好几句谢谢。
乔枝心里却想着,实际上,修车师傅也帮了她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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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终于结束了补习的何沼乘坐末班车回到家中。
看见家中亮着灯时,她脸色顿时一变,她不在家的时候灯自然是关着的,她那家徒四壁的家也没有什么盗窃的价值,显而易见,是何伟健回来了。
他今天竟然没有泡在那间地下赌场整宿,或是在哪个小饭店喝得烂醉如泥。
何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推门进去,只见收拾整齐的房间不出所料又变得乱七八糟,何伟健果然又翻箱倒柜了一番,只是依旧没有找到钱的他,这会儿满身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何沼瞧见过他赢钱时红着眼像只不可一世的斗鸡,这会儿这副模样,显而易见是输狠了。
只怕不仅仅是输了钱,还欠了款,借了贷。在发觉何伟健离开原先常去的棋牌室,转战一家更加隐蔽的地下赌场后,何沼就想办法调查了一下。地下赌场被顾平准严防死守,她其实没真正进去过,也没看到什么东西,不过根据一些线索大致可以推出顾平准靠着早期输钱让利的方式吸引了一些赌徒,等这些赌徒越陷越深,他立时就会露出狰狞的獠牙,叫赌徒们把先前从庄家那赢的钱连本带利全吐回去。已经深陷泥淖的赌徒自然不会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落入圈套,只会继续加注继续赌。
没有现钱没关系,顾平准会放高利贷。没钱还贷没关系,家里的房子车子可以抵债,自个儿的没了还可以用爸妈的,骗亲戚的。顾平准也不怕他们赖账,他在开赌场以前就有着一个涉黑团伙,是靠收保护费起家的。赌场和放贷的巨大利润让他不再做收保护费的事了,手底下一群小弟自然而然转变为催债团队。暴力催收之下,又有几个人是扛得住的?
顾平准倒也不会要他们的命,然而只有在通过暴力榨干赌徒们能榨出的全部油水后,顾平准才会收手。
何沼算算时间,何伟健恐怕是已经来到还不上高利贷的阶段了。
她看了看何伟健,只见这人身上居然没什么外伤,想来是顾平准忙着为他弟的事情奔走,一时间压根顾不上何伟健。
何伟健听到开门的声音后,立刻就扑了上来。
何沼往边上一让,叫人扑了个空,还狠狠栽在地上。何伟健也就顺势不起来了,跪在她跟前痛哭流涕:“小沼,你救救爸爸吧!我知道你对爸爸有怨气,但爸爸毕竟是你唯一的亲人啊!爸爸在外头欠了一点钱,债主说还不上就要砍掉我一只手,我知道你有钱,你就当施舍我一点,行不行?你难道真的能眼睁睁看着爸爸被砍掉一只手吗?”
何沼冷笑了一声。
“我不仅不介意看着你被砍手,我还会拍手叫好。就算你成了个没手的残废,我也照样不会给你一分钱!”
“你!”何伟健被气得嘴唇哆嗦,“你这么多年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见死不救,有你这样当女儿的吗?你良心不会痛吗?!”
“我是妈妈喂养大的,房子也是妈妈打工买下来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何沼点了点心口,“倒是你,打死了我妈妈,现在还没有去死,不会良心不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