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永良报的是一个KTV地址。
于晴根据杜永良的指示,按时来到他定下的包厢。里面正在鬼哭狼嚎地唱歌,在于晴来后歌声就停住了。杜永良,同班同学,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社会人士坐在长沙发上,一时间只有于晴站着,被迫站在包厢的中间接受他们的注视,像一个乐子,像一件商品。
“来来来,给人家满上。”杜永良指挥小弟们倒酒。
于晴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只要杜永良能够消气,至少不要牵连她的父母。她喝下了那些混合起来的烈酒,很快就醉倒在地上,意识模糊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推到了杜永良身上,有手在她裸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上摸着。
被衣衫不整地扔在大街上,酒醒后回想起这些的于晴,立刻去派出所报了警。
在女警们的安慰下,于晴心里渐渐燃起了希望。
也许这一次,杜永良不会再被包庇呢?
可是她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杜永良的父母趾高气扬道:“大晚上去全是男生在的KTV,能是什么好女生?”
审理此案的警察表示:“你身上没有被侵犯的痕迹,虽然你身上确实检测出了杜永良的DNA,但是没有视频证据,杜永良说这些都是他在搀扶你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我们认为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仅凭目前的证据,不可能给他定罪……还有你说的造谣什么的,目前没有证据证明这些谣言来自杜永良。还有你说在学校受到的欺负,怎么说呢,你并没有遭遇殴打,如果只是被泼污水一类的事情,这也不是我们警察该出面的,应该由学校老师对学生进行批评教育。”
最后只是被批评教育了几句的杜永良离开派出所路过于晴的时候,冷笑了一声。
被传唤到警局的妈妈现在才知道女儿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事,崩溃地掩面哭泣。
如此糟糕的一天。
如此糟糕的世界。
于晴已经听不到爸爸妈妈说要给她转学的话,她避开所有人偷偷溜上了学校的天台,带着一封用塑料袋包好的,写下了她这段时间遭遇的绝笔信,从天台一跃而下。
是杜永良逼死她的。
但是于晴没有死去,学校的教学楼只有四楼高,于晴当时混乱的精神状态也使得她只是随便挑了一个地方跳下,她没有注意到下方有一棵树木,树枝给她缓冲了一下,还很幸运地没有贯穿她的身体。
于晴活了下来,没有残疾,也没有很严重的内伤,她在两个月以后出院,甚至自己走着办完了转学手续。只是那封本该和她在一起的绝笔信,在她被送进医院以后就消失不见了。
于晴知道这是为什么,她的主治医生是杜家请来的,那封遗书被杜家扣留了下来。毕竟自家儿子逼迫同学自杀一事传出去,到底会招来一些麻烦。
病床上的于晴心灰意冷,已经难以对外界做出多少反应。最后是她的父母接受了和杜家的和解,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赔偿,差不多只填上了于晴手术和住院的费用。
在父母面对杜家的律师,满脸憔悴地在和解书上签字时,于晴坐在病床上,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对着窗外。
夏季的树木正是长得最为繁茂的时候,绿树成荫,于晴的心中却是荒芜一片。
过去的几个月好似一场噩梦,难以想象噩梦的开端,竟是一条手链。
现在,类似的选择,摆在了乔枝面前。
杜永良胜券在握地等待乔枝的回应,于晴的经历自然不会给他什么教训,他只会觉得有于晴这个例子摆在前面,还有人敢拒绝他吗?
然而乔枝只是看了一眼,就把首饰盒的盖子盖回去了。
“谢谢,”乔枝将盒子推向杜永良,“但是我不需要。”
乔枝并没有于晴当时的不知所措,毕竟于晴那个时候只是一个性格内向的普通学生,不擅长拒绝别人的示好,而乔枝性格虽然也蛮一言难尽的,为人的经验同样异于常人,但拒绝一个她并不喜欢,甚至观感极差的人不是难事。
她的语气更平静,拒绝的意味也更坚定。
一种难堪感,一瞬间席卷上杜永良的心头。
乔枝的拒绝,远比于晴的拒绝更让他感到愤怒。在他和于晴这段关系中,不管是开头他软硬兼施地送给于晴东西,中间在于晴拒绝他后他对于晴的报复,还是最后逼迫于晴抛下尊严地道歉,从始至终杜永良都处在绝对的强势地位。于晴是他兴致起来后可以单方面把人当成所有物追求戏弄的漂亮女同学,也是他不高兴了轻轻松松就可以把人碾进尘埃里的小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