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正事,是关于这里的问题。”
小景光抬起手,一把按住青年凑过来的脸,急忙提出具体的疑问:“为什么我变小了,周围还是我小时候经历过的场景?”
说时没注意,等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不适应现在的身体,手臂也不够长,导致本来对准青年额头的手,落在了对方的口鼻上。
鼻息打在指缝间,掌心之下,是青年柔软的双唇……
“轰!”
小景光感到胸口热意上涌,一路冲向头顶,炸出一团白色热气。仿佛触电一般,瞬间拿开按着青年的手,脖子以上所有露出来的肌肤倏地爆红,根本没精力去在意屋内蔓延的血腥气,小景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以此来达到给自己降温的效果。
而月野凌此刻,满脑子都在循环一句话……
猫猫的肉垫!
“我们现在是在河神的幻境里。”
看出了好友神情中的不自在,月野凌定了定神,理智艰难地回笼,开始跟小景光解释这里的情况。
“那海螺的作用,应该是将幻境中的人最不愿面对的过去重新挖出来,旧景重现,进行精神施压。”
帮小景光整理好被自己弄乱的衣领,抚平身上的褶皱,然后兜住对方的腿弯,直接把好友单手抱起。
“那为什么我会变小?”
小景光微蹙着眉,最终也没有制止月野凌的动作,任凭自己被青年抱起。
以自己此时的身体,如果坚持自己走,只会将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地方。
“可能你的心里,同时也在惧怕这种状态下的自己?”
月野凌猜测道:“小孩子的力量是有限的嘛~很多时候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长大后想起来,便会觉得遗憾。”
是无力感……
小景光沉默。
他害怕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再次感受到七岁那年,被绝望笼罩的那份无力。
他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由于视线的升高,小景光此时也看清了屋内的全貌。家具摆放的位置,熟悉又陌生,能够看出主人家,很用心地把家里布置成温馨的模样。
记忆的断缺逐渐被填补完整,他想起了一家人围坐在被炉里观看红白歌会,等待跨年时,妈妈塞进他嘴里的橘瓣的酸甜;他想起了自己试图在爸爸看报纸时捉弄他,然后被单手制服扣在怀里,那手掌的温度;他想起了在那件事发生的前一天,他还在和父母商量,等高明哥参加夏令营回来后,一家人一起去吃寿喜锅时的兴奋……
也许是被幻境影响的,也许是身体变小的缘故,小景光眼眶微酸,视线变得朦胧起来……
但薄薄的一层水雾,最终还是没有聚成水珠坠落。
当月野凌拐出客厅,往玄关走去时,小景光看到了揉着脖子,摇晃着站起来的外守一,和倒在血泊中的父母。
“是他在欺负你吗?”
刚进来时,月野凌一门心思要找到好友,对挡住自己去路的男人不愿多加理会,直接一手刀将其劈晕。此时冷静下来,结合自己发现好友的位置,和屋内的情况,立即推测出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他觉得自己该帮好友出口气。
“需要我杀了他么?”月野凌平静地问道。
如果杀了这个男人,就能让景光解开心结,他非常愿意多杀几遍男人,直到景光开心为止。要是在现实世界里,男人还活着的话,他同样不介意动手解决掉对方。
“不用了。”小景光抓紧青年的衣领,生怕自己一不注意,男人便血溅当场了。
凌知不知道当着公安的面,讨论杀人是会被列入嫌疑人名单的!
“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并不需要凌再做些什么了。”
就算是在幻境中,一切都是虚假的,他还是希望凌能够遵守法律,尽量不要沾染上人类的鲜血。
不是说妖怪的生命不值钱,归根到底人类社会与妖怪世界的制度不同,并不能一概而论。人类依靠法律来维护自身的权益,而弱肉强食的妖怪,只认手中的拳头。
他还没傲慢到要用人类的律法,去改变妖怪的生存法则。
“啧,听你的。”
既然好友发话了,那月野凌只好遗憾地放弃了解决掉外守一的决定。在男人开口说话之前,又一次将其打晕,一脚踢到角落里,眼不见心不烦。
顺着小景光的目光,投向血泊中的两人,月野凌思索片刻,说:“你的父母?”
“嗯。”声音比刚刚要低落几分。
小景光望着幻境中的父母,眼前浮现的是二十年前,被摆在冰冷灵堂上的两张黑白照片。
都是死气沉沉的模样,不过是从二维变为了三维,平面换成了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