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没拦我。
走出门时,她最后说的话,我无法去忽视。
“江叹铃,我不信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那些奇怪的举动,更不信你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逃也似的跑开。
一路跑,心脏怦怦直跳,被咬的地方还在发出细微的疼。
我压根做不到不去想。
是。
柳梦说的没错。
我心里明明就有答案。
柳梦喜欢我。
她是真的喜欢我。
她拆穿了我的心思,我没有太多能藏的了。
————
伤口还没好全,留下发痒的痂皮时,柳梦提前离开了。
听说那边情况有变,柳梦连年都没来得及过就得走。
她在我窗边留下一张小纸条、一封新年红包。红包里面是五十块钱,还有一个保平安的铜钱铃铛串,可以挂在腰间的衣服上当配饰。
我没有什么能送的,只剩前些天编的两条红绳结,听奶奶可以辟邪。我塞给她,柳梦不接,要我给她戴上。
戴好后端详一会,笑得挺开心,对我说先走了,不用送。
转身时,和奶奶打了个照面。
对于柳梦这样特殊的身份,奶奶往往是忽略过去,不排斥也不靠拢,她知道柳梦偶尔会路过这边,倒是没怎么想过会和我聊得来,而且很亲近。
柳梦走后,奶奶提醒我,少和她来往,毕竟她争议太多,我和她走近,别人也要议论我。
“说就让别人说去,我不在意。”
奶奶无话可说,背手走掉了。
年三十那天,父母回来,我和他们之间生分不少。
妈妈肚子大了一圈,走路有些不太稳。
吃过年夜饭后,她闲下来,坐在我旁边,问我最近怎么样,我说挺好,她笑容挺僵硬。再想说点别的,我不想答,她也没了讲的意思。
我们之间谈不上感情深厚亲密,哪怕后来被父母从水街接走,她们忙于工作也极少陪伴过我,我常常独自一人上学放学,吃饭睡觉。
后面,她终于找到点话题。
说起玉眉,说刚才回来路上碰到了,那里可热闹了,玉眉拎了很多礼,大包小包的,现在长本事了。想和她问候两句,没来得及。
玉眉?
玉眉回来了?!
“那我去看看她。”
我借机开溜,起身,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套了件圆领毛衣,拿了之前的糕点,直接出了门。
红灯笼高悬,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热闹喧腾,劝酒敬酒此起彼伏。
地面上飘着些别人拜神烧纸钱留下的灰烬,反衬得街道萧索荒凉。
我脚步不停,没一会来到玉眉家。
她家确实热闹,我在门口看到玉眉和她妈妈在两张大饭桌前跟前忙活,饭桌上宾朋满座,男人吸烟,举起杯,喝得脸都红了,手指点来点去,唾沫横飞。小孩更是乱得像一群满场跑的小鸡崽子。
我在门口喊她,玉眉很快回头,脸上还有抓小孩的烦躁,一看到是我,转瞬成了笑脸。
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活,跑来找我,“叹铃!你来啦!”
屋子太吵,玉眉把我拉到墙外没人的地方蹲下避风聊天。
玉眉变化还是大的,稚气的红绳双马尾没有了,换成和柳梦发型有些相似的大波浪卷发,披散开来,随风荡漾。着装也有着大都市的时髦气,长筒紧身牛仔裤,一件灰绿色的修身高领毛衣,总之盘亮条顺。
“玉眉,变好漂亮了。”
玉眉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只要她少说两句话,少露些傻气表情,讲话别那么直,总能惹来好一些追求者。
“没你好看。”
她简洁直白,难得话少。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的工作把她憋坏了,还是因为我们之间变得生分。
我突然多少有点体会我妈苦于寻找话题的焦灼感。
“泽熙姐呢?她也回来了吗?”
这名字就像一个触发器,当即激得玉眉叫出声打断我,“不要提她了!我现在和她没联系,一点都没,以后不要提到这个名字。”
我愣在原地好久,满腹疑惑。玉眉气得呼出的白雾都是格外长的。
看来当初两人的确是在吵架,并且关系急转直下。但玉眉生着气,我也不好问她为什么。
“好好好,不提不提。”
玉眉平静了些后,扭头看我半晌,也不说话。
我被她盯得不自在,勉强笑着:“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这么看着我。”
她摇了摇头,问:“你当时干嘛挂我电话?”
玉眉打我个措手不及,我一时卡壳。
“就、就……不小心碰到了,它就挂了。”
“你骗人,是柳梦让你挂的!你们为什么呆在一块?”
玉眉现在聪明了好多,都不好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