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我,很害怕?”
那女孩似乎比我小,白着脸,愣愣点头。
“为什么?”
“她是疯子,你怎么不小心点!”门边有一双手突然将她拉出门外,我看清了她们的身影,是那两个女生。
白着脸的小女生吓得跑没了影。
我上前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质问:“胡说什么?现在不谈八卦,谈造谣了?”
“我们是有凭有据!”她又急又慌,眼神躲闪,还有一层心虚。她旁边的女生甩开我手,还向我扔来一个空药盒,那本该出现在我包里。
“你吃精神病药,不是疯子是什么?”
“我要告诉老板去,你这样的人留在这,会害了我们的!”
说着,两人出现了极违和的正义感,两人各自抓住我一边胳膊,像扭送犯人一样拖着我往办公室走去。
玉眉从车间出来,一眼看见我们。神色一凛,“你们在做什么!放开她!”
谁人都挡不住发怒的玉眉,她疾速走来,扯开钳制住我的手,将那两个女生推出半米远。待看清上面的药盒,她一下子就了然了。
嘴上是笑的,话是咬牙切齿的。
“好啊……偷东西是吧,是得找找老板,万一还顺走厂里这个那个的,可不好办。”
两个女生不服,后来真就闹到了老板那儿。
她们一到办公室就和老板告状,指着我:“她有精神病,是疯子,吃的药物就是什么精神类,这种人很危险的,指不定那天发疯砍人了。”
老板一听,当下皱起眉,问玉眉:“真的?”
“她没有病!她只是有些不开心,哪里会到砍人的地步。”
“唉哟那这个就难办咯……你之前也没说,按规定,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你们得负责,保险起见还是先回去再好好休息……”
老板委婉又怂包的说辞说白了就是要炒掉我,我倒是无所谓。
但玉眉忍不了,她尽可能克制住了自己,我从她暗暗握紧拳的一只手中感受她压抑住的愤怒。
沉默僵持的房子里,两个女生的唇缝间泄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玉眉看了她们一眼,突然说:“你们想错了,她不是疯子。”
比起歇斯底里,她面上很平静。
走到老板的办公桌前。在所有人无法预料中拿起拆信刀,刀尖向下,奋力直直往那木桌扎去,力气大到甚至扎穿了桌板,老板吓得后撤。
“其实那药是我在吃的。”
玉眉粲然一笑,真有几分杀红眼的疯子样。
“疯子也不是无缘无故发疯啊,万一碰到几个破皮无赖,换谁不疯?”
说着,她拔出刀,走到那两个女人面前,她们吓得连走都忘了。玉眉轻轻将刀尖拍在她们的脸颊。
“传说碎嘴之人,死后下了地府,要处拔舌之刑,才能将死前做的坏事一笔勾销。”
“如果要报警,警察怕是没有这刀来得快,如果是向她道歉,并保证绝不会出去乱说的话,你们舌头会完好无损。”玉眉刀尖一一划过她们的唇,催促,“选选吧。”
俩人被这么一吓,眼泪不停落,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该偷你东西,还到处说你……”
玉眉嫌恶道:“哭得真丑。”
刀一远离,两个人软作一滩,瘫坐在地上。玉眉朝我走,刀往后一扔,丢回桌子前。拉上我走,不忘对那老板说:“你那破桌子,用我和她的工资抵,绰绰有余。”
出了厂,我们走在光明大道上,空气很清新。
但玉眉的神色还是郁郁。我问她:“万一他们真报警了怎么办?”
“不会的,老板会安抚她们。从前有员工闹克扣工资,要找警察说理,老板一下就慌了,给了一笔钱作补偿。有人说他干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找警察就是死路一条。”
这是吃准了对方不会报警,我感动归感动,又怕玉眉这样的冲动会遭到反噬,未来容易吃亏。
“玉眉,谢谢你为我出气,但下次别冲动,不然该换我担心你了。”
玉眉忽然嘴巴一瘪,隐含哭腔说:“叹铃,你总说我笨,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理性上我不支持你这样做。感性上……”我回身抱住她,在她耳边喊,“我觉得非常非常解气!”
玉眉像个英勇的战士,站在我面前,说我不是疯子的那一刻,注定了她在我心中是高于家人的存在。
如玉眉所料,厂里那儿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警察找上门。风平浪静。
但没有了工作,我们又再度闲了下来。我不免又回归到了对着天花板发呆的状态。鸟叫声偶尔出现,但我回头去看,什么都没有。
那天坠灯之后,回到水街的书房里,我查了那鸟的名字,原来它叫“相思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