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眉这脑回路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
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庆幸你没留下来和我一起遭罪。”
前方的人脚步一顿。
我跟着她停下,“怎么了?”
玉眉拉我的手渐渐用力,攥得连自己的手都在发抖,又猛然一松。
她向我发出控诉、怨怼,和无可奈何。
“你让我连讨厌你的理由都没有。”
我语塞:“……那你就别讨厌了,我怕你再乱想下去,把自己脑袋烧着了。”
玉眉又说。
“江叹铃,你今天做的决定可别后悔,以后要是哭着来找我了,我第一个笑话你。”
玉眉放狠话总有一种滑稽的可爱,杀伤力不大。话到这个地步,说明她已经接受了我的选择。
我凑到她身边撞了下她,“不后悔,况且你要怎么笑话我都行,我又不在意。”
谁知我的毫不在意让玉眉越发气恼,她故意撤开我半步远离我,表情放得更加严肃:“我没再和你开玩笑,我说真的!伤心了可别来找我哭,我第一个不理你,门都不给你开,要是打电话,我立马挂断。”
把话说得又凶又无情,说得我半点脾气都没了,抿了下唇,怕她看出我在憋笑,又当我不把她话放心上。
“好好好。”我朝她敬了个礼,“谨遵玉眉同志教诲。”
玉眉哑了火,重重呼了一口气,拽着我继续往山下走去,“饿了,我要吃馄饨,两碗,你请。”
我在她后头忍笑,庆幸她后脑勺没长眼睛,“请你十顿都行。”
第54章 何所求
柳梦的传呼机从她走后的第三天发来简讯,说她已安全到达,请回电话。
我第一时间去往柳梦的家,按着她给我留下的电话号码输下数字,很快,电话那头接通,柳梦的声音从细微声噪中传出来。
柳梦笑声朗朗,听出我呼吸的不平稳,问:“喘得这么厉害,跑着来的?”
“嗯,怕迟了打不通电话。”
“不会,我刚到酒店没多久,暴雪耽误了后半段的车程,火车停了半天,到了地方外头还有很多积雪,地面还很滑。现在要出门忙活,怕是要摔残了。正好和合作方那边联系,那边连路都堵了,和我约了后天再见面。”
我咋舌:“雪那么大,那你会不会很冷?”
“你的围巾很保暖,不会。”柳梦开始问起我,“这几天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
我轻轻抠着电话上一个一个透明的塑料按钮,当着柳梦的面,怎么说怎么都觉得扭捏。
“想了的。”
空房间里回荡着我这句话,偏偏柳梦选择性耳背,失望道:“听不清……什么呀,你压根没想我啊。这才几天,再过两天岂不是要把我彻底忘个干净。”
她那的鹅毛大雪理应落到我这里,六月飞霜,我要比窦娥冤。
我急道:“我想了!我有想你的!我还有给你祈福。”
观音庙我最近去得比平日勤,早上一次,傍晚一次,门槛都要被我踏破。
柳梦突然笑出声,“嗯,这次听清了,我也很想你,被窝可冷,要是你在被窝里就好了。”
这话我没法答,感觉再深入点她可以将话题带偏,我说:“那你要注意保暖。”
“傻子。”
柳梦好笑道,“你见没见过雪?”
“没有。”
我没有见过,只听过从前同学提过,雪很白,星星点点飘在手上,细看是科普书上标志的雪花。
可那究竟是什么触感我无法体会。
“那你想不想知道?”
我愣住了,这要怎么知道?她的话惹我好奇心四起,“想。”
话音刚落,话筒那边传来呼啸的风声,狂风席卷,柳梦的呼吸声变得渺小,凄厉寒风传入听筒中,我身临其境,似乎真能从中体会到刺骨的寒冷。
接着,柳梦在那头说详细,力图将那些风雪的声、色、质都让我体会个遍。
“窗台外在飘雪,远远看去白茫茫的,打开窗,雪就能扑过来。那感觉像毛毛雨落了脸,只是要比雨更冷点。”
“我抓了把雪,你听听看。”
我将听筒死死摁在耳朵上,听到了类似纸团被人缓慢揉搓的细微声响,但雪并没有纸团那般尖锐,是一种发闷的沙沙声。
“吃没吃过松糕,轻轻一咬开了,会散成粉融在嘴里那种。这儿的雪就这样,团成团时很扎实,对着某一点摁下去,又四散开来,在手心里慢慢融化成水,抖一抖,像撒盐。”
我听得起劲,玻璃窗倒映着我一张笑脸,是我发自内心的喜悦,“你说得好好玩。”
风声渐弱,窗门被合上,柳梦问:“那你现在见到雪了吗?”
我说:“嗯,见到了一部分,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