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积蓄已久的泪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既期待又克制,唯恐希望又落空。
“我也、很想、你,很、想”想到每想你一次就揪团棉花,想到揪下来几万团小棉花。
是真的,她真的醒了。
喜欢是不顾一切的吻而爱是警醒又克制,想贴近但更担心她的伤势。
余挽秋又哭又笑的,抬手摸她的脸颊说“幸好,你赶上春末了,我差点儿就要讨厌春天了。”
好在,万物生长,你也苏醒了。
她无辜的眨眨眼问“那我如果一直不醒来呢”
“那四季我就都讨厌”她很少说这种孩子气的话,想来是真被她吓着了。
丘衍楠咯咯地笑,没笑两声就皱眉咳嗽,真是低估了自己的伤势了,短时间内她恐怕都失去了大笑的权利。余挽秋比她还紧张,忙要伸手按铃呼叫护士。
“咳咳我没、没事,就是有点疼,你帮我呼呼就好了……不要、不要叫护士,我想跟你单独呆着,我好想你的,想看看你好不好?”
“你亲我一口好不好?”她得寸进尺的问。
怎么说呢,这是一个不带有任何情欲的吻,因为它落在了她耳侧,私密的耳根处。
一个人的醒来,两个人的生机。生意盎然的春天,生机在你四周疯涨,连带着枯涸的我也沾染上了活力。
春天好,春天是真好。我想说的是,你好,你最好。
略低于体温的唇贴在耳根,她能够感觉到丘衍楠有力的心跳,具有节奏的,动听程度胜过此间一切音律。
“好啦,还是要叫护士来看看,以后我们时间还很长,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真是动听。
“方长是谁?”丘衍楠问。
真是烂俗的笑话,但烂俗的笑话也可博美人一笑。
余挽秋真是秒懂她的意思,特意绕开她的身体拍了一下被子说“没有白睡这么久,这么重的伤看来都好全了,都能开玩笑了。”
“哎哟哎哟,殴打病人了”她立刻哀嚎起来,好像那一巴掌是真拍着她了一样。太逼真了,余挽秋都开始动摇了,摸摸刚才拍过的位置,空空如也。
根本就是在演戏呢。
她鼻头又有些发酸了,真好,能看到她淘气嬉笑,真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了。
万丈深渊还是光明之处,统统只在她一笑之间。
医生检查过后感慨她能有目前的状况真是奇迹。手术是第一关,醒来是第二关,接下来的康复便是第三关。
这才是最难的一关。但关关难过关关过,且有爱在前开路。
二人相视一笑,谢过医生后丘衍楠迫不及待开口问“我还要多久可以出院啊?”
“最起码还要在医院住一个月”
“那我可以出去吗?”
答案自然是不可以,最起码要等伤口好上一些才行。
伤总会好的,可花期不等人,才醒来的人又开始发愁了,愁愁愁,直上眉头。
如是倚床叹息了半月,天天问余挽秋:花谢了吗?花还在吗?花还好吗?
潜台词是,我想出去。
可怜她如今是个不能自理的断腿人士,连下床都要人帮扶才能实现。
大部分的事情,表面上不行但本质是可行的,前提是你能够自己承担后果。
这段时间为了能够早日出院她配合度极高,谨遵医嘱,医生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简直是听话的不得了。
她是真想看花,想看余挽秋为她种下的花。尤其是她知道杜鹃花的花语后就更迫不及待了。
那是她的秋秋在想她告白呀,说:她是属于自己的。
实在是太浪漫了,她就是这样,只知道闷声做大事!
被可怜兮兮的小狗眼轰炸了十几天的余挽秋终于败下阵来。将丘衍楠裹得严严实实之后带着她回了家。
她想象过开满花的院子的样子,但她编织的画面输给了实景,这远比她想象的更热烈。
好一片粉色海洋。
盛开到极致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播着的花香充斥着她空荡的身体,连日来居于病房内的困顿登时飞散。
种满院的杜鹃花是她赤忱不遮掩的爱意的实质化,轻舟已过万重山,往后都是好日子。
她欣喜又心疼,不知她昏迷的那段日子里,余挽秋看到这片花是怎样的心情。若是她没看到那她该有多痛苦。
“秋…”她回头,哪还寻的到那抹倩影“秋秋,你进房了吗?”
“砰”丘衍楠被吓的一哆嗦,顾不上看向声源便看到漫天的彩色小丝带飘洒而来。
仿佛就是向她奔赴而来的。
不,就是向她奔赴而来的。
有几条丝带乖巧的落在她腿上,上面隐隐约约写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