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他们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和万千苍生无差。
第三视角,东海
或许能说他们确实眼光独到,而他也的确有当利刃的潜力和带兵打仗的天赋。
被姜晚带出无烬渊后,池子时很快二筛了仲奉整理好的人员名单,出发去了东海。
东海不是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海,那里有岛屿,有妖族和人类和平共生着,再远离大陆一些的海域还封锁着作恶的妖族魔物。
可他带队到时,那里是被连片被摧毁的养殖区,藻类从扎根的海底被刨出,死亡的鱼翻着肚皮,海面上的船只七零八碎地被海浪推着,落难的渔民和落单的妖族抱团缩在巴掌大的礁石上。
他快速的分析局势,制定最优解的计划。
妖塔出逃的妖物并不难解决,最难对付的是发狂的守塔兽。
能看守妖塔的都是几经遴选出来的大兽,在附近做了结界束缚着,才勉强驯服了做守塔兽。
正常情况下都不好对付,更何况还是受洲岷祸乱之力影响后的。
他们只能正面能避则避,侧面寻找突破点。
正式和守塔兽对上的那一日,所有的测算都成了废纸一张——那兽有幻影分身之术,百来号人被缠着晕了脑子,分不出哪一只才是真身。
十几只守塔兽齐出,将他们团团绕住,伤了好多兄弟,或被妖兽顶到高处砸向海面,又或被妖兽撞入海底,无法脱身上浮……
作为带队将领,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还是那身银灰色的盔甲,手中的武器换成了一柄长剑,撑着恢复不到七成的内力引开了十几个幻影,替队员争取了喘息的机会。
洲岷之力每往外扩散一次,守塔兽都会兴奋地暴走一圈。
十几个幻影绕着他,左右围攻。
他防得滴水不漏,可也总抵挡不住抱团奋力一击。
他从高空跌落,鲜血在海面晕染开。
天帝和那群老头说的也不对,你看,战神也终有败时。
“老大——”
临时小队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从海的四面八方涌来。
沉重的盔甲带着他的身体往下沉,沉入海底的最深处。
眼前是一片蓝,和难得的安静。
如果就这么死去,好像也挺好……
只是,辜负了姜晚的期待,他不是她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战神。
眼皮越来越沉重,紧握的长剑也脱了手。
海面又是一下巨大的波澜,那是洲岷在嘶吼导致祸乱之力扩散产生的。
池子时的大脑一下醒了神。
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有蓝色的强光爆发而出,裹住他。蓝光里,他看到了无数张熟悉又陌生了的脸,粗哑又兴奋的声音,几千几万的将士在喊他。
“老大——”
“主帅——”
“老大那天的回马枪超帅的。”
“我们是自愿跟随您的,是为和平而战,为和平而牺牲。”
“老大为何自责,错的从来不是您。”
“哥几个无比高兴跟随过您。”
“为三界和平战死,无悔,无怨。”
“老大,长戟呢,提起长戟啊,拿出咱们银袍战神的本事,不得让这些小子开开眼。”
……
万千的魂息从玉石中涌出,托着他的身子,将他高举出海面。
那些声音七嘴八舌的,无一不是在安抚他自责的内心。
逐渐有力气自丹田汇聚,冲破心头的枷锁。
一柄程亮的长戟在东海现身,仙气裹挟,破浪而出,停在他手边。
再睁眼的是那个在亚拉丘陵扫荡熊族,不知生死输赢为何物的银袍小将,反手提着长戟,越过守塔兽召唤出的重重幻影,一枪挑破了守塔兽的真身。
数十只幻影登时化无蒸发。
看得临时小队军心大振,齐声高呼。
池子时握紧了手中的长戟,下意识捏住腰间系着的玉石,带着他已经牺牲的那些将士的热血希望,重做一回无惧死亡,无可匹敌,不设退路的战神。
第三视角,战神府邸
东海回来以后池子时就很想带姜晚来这儿,他抵触了几百年的地方。
原以为到死都不会踏进来一步,如今却想让姜晚做第一个推开正殿大门,拉下红绸布的人。
姜晚晃着扇面捂着口鼻,皱了眉头,有些嫌弃。
“仙界的人怎么做事的,也太不把你放眼里了吧。这上下满殿的积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主人归墟了。”
池子时手里拢着退了色的红绸布,用袖子擦了一块干净的地出来,拉着姜晚坐下。
他当初可不就等同于归墟,掀了天帝恩赐的旨意,提着长戟逼宫,扭头就进了无烬渊,谁劝也不出来。
没人敢擅自做主打扫这处宫殿,连朝溪殿安排各处仙侍时默认跳过战神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