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议的仙官面容青涩,人间二十好几的英年才俊模样,衣服整洁靓丽,站在一众上仙的最尾端,弯着腰作揖,规规矩矩。
路以晃悠着手里的酒杯,回味着提议,唇角上扬:“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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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卷进入到尾声,解决了阅卷仙官这环节,余下的目光就锁死了大阁的动作。
一切有仲奉仙君盯着,池子时还算放心,分心去给姜晚准备惊喜了。
大阁没什么面上的动静,倒是月老差小童请他去一趟。
仲奉仙君给他递上请贴时一脸惊诧:“这都派月老当上说客了?”
那群老头该不会要在仙界给战神开个相亲大会,以战神的红线为噱头招来千百来个仙女将战神绊住……太可怕了。
仲奉仙君在心里替战神默默点灯。
仙界月老殿里。
院子里的香斗里一支香悠悠然往上空飘,徐徐袅袅。
池子时正对着月老树坐着,支着下巴落下一枚棋子,棋子落盘定终局,月老摸着胡子凑近研究了好久才感叹一声认了输。
“殿下的棋局缜密庞大,老身甘拜下风。”
院里起了阵风,吹过上古桃花树,将垂下的红线搅在一起,风停了,红线又自然垂下,好似从未交缠过。
有红线从中段崩开,从树干上脱落,坠入池中,漂在水面上,顺着水流跌跌撞撞地飘到了月老边上。
月老挽着袖子将断线从水里捞起来,指头捻着断线截口,感叹道:“还是有缘无分呐。”
有小仙童从侧殿出来,见到池子时俯身行礼,从月老的手里借过断线仔细看了缺口,绕去古树下的桌案前盘腿坐下,手利索的捻着线头,在小木盒里沾了些什么又扯了条新线续上,断口处就神奇的愈合了,两段断线又变成了两条新线。
池子时收回目光,落回棋盘,棋局很是庞大,白棋诱着黑棋落入圈套,背后还有月老没发现的大局,白棋站在风口处俯瞰战场洋洋得意。
“月老邀我来,不止为切磋棋艺吧。”
“是你老师托我为你解惑的。”
池子时低垂下眼,沉默良久,抬手收棋子,将黑棋一颗颗从诱局里捡出来。
“红线真有那么厉害?”
月老愣了下,大笑出声:“别说老身吹嘘啊,老身研究姻缘法术一辈子,凡我这红线锁上的,必成,不纠葛个三生三世那都不罢休的。”
“可不还是断了。”
“世间情缘,分分合合,还是讲究缘分。老身搭这线是缘起,可不是终点。若只是有缘无分,就算老身拿钢筋水泥给他们封上几十条也是没用的。再说,若是一帆风顺,人人都能恰好遇上正缘,那人生又有什么滋味。”
“何为缘,何为分。”
“两人遇上即为缘,天下缘人何其多,心之所动不算稀事,权衡利弊深思熟虑后依旧还坚定选择那就是分,两方互相奔赴才能长久。”
“就比如那条,虽然两人互相爱慕倾心,可终有世事所阻,两人的目的地不同,终归是有缘无分,就算今日小童将他们重新续上,终有一日还是要断的,迟早而已。”
池子时垂着眸子,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线,心头的那盘棋反复推演着,依旧无法找到两全的解。
他抿着唇,眼底解不开的忧郁,满脸忧虑。
“是为了阎罗吧。”
池子时没有反驳也没承认,蔓着沼泽陷阱的眼中泛起一点波澜,等着月老继续说。
“也怪我师弟,城隍求线就这么不负责任的给了,才出了这档子意外。殿下大度,不曾上报天帝降罪于他。”
“这线困扰您许久了吧?”
池子时的指尖在显露出来的红线上来回蹭着,回忆起这几月的点滴。
困扰吗?
好像还挺高兴的。
“我听师弟说,解线的药水调配好了。”
“是。”
月老好像出现了幻觉,战神殿下好像突然就不高兴了。
“那殿下还应何而烦恼?”
池子时张口想说,许久又合上了,呼出口气,脸上又写满着郁闷。
月老明了,低头接着收棋子,诱局里只剩几颗黑棋,像是棋局才开始,黑棋才刚刚被引诱上钩似的。
“若是黑棋一开始就察觉了,持子落在这儿……”
池子时捏着一颗刚从诱局里捡起的棋子重新置放在棋盘上,落在诱局的边上,一条新的生路随之出现。
鬼帝轻巧能看破他隐匿起来的红线,这线甚至能被人间的半吊子神婆推算出来,那姜晚会不会一开始就知道了……
跳梁小丑一样的心思在心头涌动。
像好不容易瞒着所有人在不属于自己的好地基上垒起的城堡被人检举了,真相裸露出来那刻才惊觉自己的所为多么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