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好玩吗?”甲方语气不善。
水流潺潺,合欢时而落于肩膀,沈怀珵捻起落花,慢慢道:“还不错。”
“庄弗槿,昨天的照片是你授意‘南城娱乐’发的吧……今天你也找人跟踪我?”
他声调压得很低,有意防着被沈雪时听到,“你到底想干什么?”
落在庄弗槿耳朵里,绒毛一样,惹得心里发痒。
他无奈地看了眼前方不知堵了多长的汽车队列,索性推门下车,边走边说:“我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小时的母亲。”
徐连追过来,在后面拎着个文件袋:“庄总,商会新项目的事,会议下午三点就要开了。”
庄弗槿工作狂,竟然也有临阵变卦,放那群老古董鸽子的时候吗?徐连瞠目结舌。
“延后。”
庄弗槿吩咐完,又转头对电话那边说,“我现在去接你们。”
言语里有藏不住的柔情蜜意。
徐连大概猜到,这一通电话是打给夫人的了。
他赶忙又汇报:“京华报社想邀请您做一期访谈,宣传部那边评估过后觉得可以考虑……”
庄弗槿打开手机看沈雪时的定位,边走边说:“京华?他们访谈自恃格调高,从不沾娱乐圈的人。”
“最近有意拓展娱乐板块,尹颂就是京华捧出来往新领域试水的。这次邀请,也是尹颂牵的头。”
徐连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京华访谈的上一期做的法律方向,请的嘉宾……您曾经调查过他……”
“谁?”
庄弗槿依然漫不经心,他调查的人太多了,至于法律领域?他记不得哪个律师入过自己的眼。
“刑振。”徐连说。
沈雪时看到妈妈坐在岸边的长椅上,和一个陌生叔叔聊了很多。
沈怀珵笑得好温柔,沈雪时想,妈妈对谁都好脾气,除了爸爸。
他等得有些焦急,怎么不见妈妈向那个陌生男人介绍自己呢?
会怎样介绍自己?留给前夫的、但很缠人的孩子?
沈雪时早慧,面对许多事情应对自如,唯有感到母爱摇摇欲坠气若游丝时,他会像一个未开蒙的婴孩般手足无措。
昨天傍晚他在装睡。
听到了沈怀珵在门外的叹息:“我总不会要他……也不想认他……”
蛮不讲理的、幼稚的愤怒忽然充斥沈雪时内心。
昨晚沈怀珵的话埋下的祸根在此刻爆发。沈雪时走过去,直直盯着那男人,问:“叔叔,你是谁?”
男人气度不凡,压着两道长眉回看他,弄得沈雪时心里“咯噔”一下。
“问别人之前要先介绍自己。”
刑振随口就把小孩应付回去。
即使成为精英律师,他眉宇间来自山中的野气也没有敛去几分,目光带着宛如箭簇般的压迫感。
他继续对沈怀珵说:“陆驳苍的案子已经结了,你大可以放心,他没有翻身的机会,京城里没有势力能再伤害到你。”
“你靠着起诉陆驳苍一战成名吗?”
“你怪我和庄氏合作?”
沈怀珵笑起来:“怎么会。”
他笑得柔婉,银色花朵的耳坠在颈侧微晃。此处人烟稀少,他也脱去了帽子和墨镜,身披白昼阳光,毫无遮挡地展现灼灼盛放的容貌。
沈雪时看得分明,那人望向妈妈的眼神都发直了。
沈雪时捏着拳头:“叔叔,我爸爸要过来了。”他拉起沈怀珵,“我们要去找他了。”
刑振:“你父亲是……?”
庄弗槿绕了小半个湖,遥遥看到沈怀珵和一个男人并肩坐着,立刻不顾形象地飞奔过来。
刑振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沈怀珵,我觉得躲避前夫骚扰的一个好方式,就是找个男人再婚。”
第173章 起诉
庄弗槿觉得京城是一个巨大的情敌批发市场。
随时随地都会蹦出莫名其妙的男人和他相争。
他完全听清了刑振的话,因而不掩愠怒,讽道:“再婚?凭你?”
他上下打量这个年纪颇轻的男人,倨傲的眼神里却隐隐掺杂某种患得患失。
刑振少年的骨头完全拔节为大人,肩膀宽阔,豹子一般蛰伏着狡黠和野性。
庄弗槿想起徐连提及的“调查”。当年他调查过作为大二学生的刑振——沈怀珵芸芸暗恋者中的一个,毫无根基,乳臭未干。
刑振从容地朝庄弗槿伸出一只手,笑起来露出一点牙尖:“又见面了,庄先生。”
他是诉讼陆驳苍并大获成功的律师,庄弗槿是幕后的推手,可他们从未正式碰过面。
当初挑选合作律师,一串待选名单上,庄弗槿拍板定下的刑振。A大法律系毕业,年纪也对得上。
他做决断的时候想起小巷里阴暗笃定的那双眼睛。饿极的豺狼一般,甘愿为绝境中的唯一猎物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