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弗槿顿住脚步,眼中光华流转,视线落在沈怀珵低垂的雪腮边。
“都好了,”他说,对着那个面貌普通的记者,“我记得你,当初拍《旧塔》,快进组的时候你在机场挡着车门拦我,非要问我最后一个问题。”
男记者脸一红:“当时冲动,说的话也刁钻,对不住。”
尹颂作为京华报社的台柱子,却是末流娱乐小报出身。
他能发迹,被京华的领导挑中,还要感谢庄弗槿当初石破天惊那一答:
“沈怀珵只是适合这个角色,魅力方面,他目前还没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
此刻再相见,庄弗槿对尹颂说:“那我这次还把最后一次提问的机会给你。”
莫大的荣幸。
尹颂握着话筒的手都有点发抖。
事前对好的流程里,最后一个问题不该尹颂问,他没什么准备,但凭借多年揣测人心的经验,很快措好词,开口:“自上次有传言沈怀珵在《燕雀》庆功宴上现身,外界都对他很关注。这次沈怀珵和您一起下船,代表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吗?”
庄弗槿用一点嘉许的眼光看向尹颂。
他享受所有能让他和沈怀珵关联起来的提问。
往后推了推话筒,说:“小珵,你答吗?”
沈怀珵的睫毛抖得厉害,长发在脑后盘着,显得人脆弱又温婉。
他目光躲避着镜头,隔了几秒钟说:“现在我们算……工作伙伴关系。”
所有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商务车停在一道树荫下,庄弗槿体贴地打开门,让沈怀珵坐进后车厢。
可车门没有马上关闭,男人俯下身,对沈怀珵又说了什么,惹得座位上的人脸红红的,往车厢深处躲了躲。
庄弗槿恶劣地说:“我们是工作伙伴吗?那你为什么往我身后藏?新媳妇见外人才会这么害羞。”
车子缓缓开动,空调送来的冷风让人感到舒适。
沈怀珵躲在车窗边,和身边的男人保持很远的距离,吐出一口气,轻轻摸了一下自己发烫的双颊。
他方才表现出的不是害羞,而是畏惧。
真害怕镜头……
也不想和庄弗槿共同出现。
可商议了许多公关方案,最终还是不得不同意庄弗槿的方法——转移外界注意力。
用沈怀珵的出现和庄弗槿视力的恢复作为噱头,盖过游轮劫持事件的热度。
方法不正大,但确实有效。
沈怀珵打开微博,见热搜榜上高挂着的前几位词条,已经变成了#庄弗槿沈怀珵牵手#、#庄弗槿 眼睛#、#只是工作伙伴关系吗?#。
几乎无人再关注游轮.暴徒扑朔迷离的身份。
“这几张照拍得真好。”庄亦樨给庄弗槿发来消息。
庄弗槿点开聊天框里的照片,心想,媒体收钱办事,出图的速度还挺快。
照片里,沈怀珵额边的几缕碎发迎风飞舞,雪肤红唇,脑后被发簪固定起来的髻子格外有韵味。
偏偏傍在男人身边,纤瘦害羞,像支弱不经风的玉兰花苞。
庄亦樨:“怎么样,我找的摄像师特别有水平吧?”
庄弗槿回复:“他生得就美。”
手机嗡嗡又震几下,庄亦樨不服气地又甩来一组别的视角的照片。
林荫路边的那一幕——沈怀珵坐在车厢内,露出杏核一样羞怯的眼睛,似乎在因为男人低头的耳语脸红。
难以言说的漂亮,仿佛一团柔软的、偶然飘进车里的白色绒毛。
庄弗槿把所有照片全保存了,给庄亦樨发:“给摄像师结算双倍的钱。”
京城的梧桐道像没有尽头,仓彬边开车边不时通过镜子往后看。
少爷少夫人毫无互动,分坐车厢两头,可看气场样貌,却是无比般配的一对。
沈怀珵还记得这位司机,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说:“仓叔,麻烦把我送那里。”
在媒体面前要演的戏演完了,他和庄弗槿自然一拍两散。
庄弗槿说:“去庄氏影业。”
沈怀珵转头看他,男人支着头,双腿闲散地叠着,道:“合作的话,当然要看一下你的专业水平咯,不是说给我看海报预览图吗?”
沈怀珵:“那我需要先看《烟雨客》的剧本。不如改天你让徐连把剧本发我邮箱……”
庄弗槿拉开前方的储物格,拿出纸质剧本递给他:“现在看。”
“……”沈怀珵扶额,“有这么急?”
“放你回酒店,怕你又和江彦一起偷跑出国了。”庄弗槿莞尔,“合作结束之前,我们都要有点契约精神。”
他忍住把沈怀珵绑回家的冲动。
告诫自己,要循序渐进地满足,沈怀珵坐进自己的车里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