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看似是对伊戈尔说,实则是在对一旁的玛丽亚婆婆和埃文斯医生说。
“七年前,斯托克家族曾被灭了族,尽管贵村的人认为他们是遭受了诅咒,但首都那边却早已经调查出来了,是其他的家族势力对他们进行了报复。”
玛丽亚婆婆和埃文斯医生一听此言,显然松了口气,对塞缪尔的防备也逐渐放了下来。
但他们不知,塞缪尔的这番话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因为时至今日,首都已经派遣了诸多侦探和警督前来调查,但始终没有查明事情的真相。
首都那边曾怀疑整个村子都有嫌疑,然而缺乏确凿的证据,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菲茨罗伊少爷,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伊戈尔面露疑色,他觉得这个人话中有话,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个旧识。”塞缪尔说,“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伊戈尔抿了抿唇,说:“菲茨罗伊少爷,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也是。”塞缪尔微笑着说,“没哪个下人敢像你这样直视着我,我很欣赏你,小家伙。”
“我叫伊戈尔,不叫小家伙。”伊戈尔铁着脸说。
“好的,小家伙。”塞缪尔觉得逗逗他也很有意思。
“我叫伊戈尔。”
“好的,伊戈尔。”塞缪尔突然放轻了声音,“我可以相信你吗?”
伊戈尔觉得菲茨罗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不自觉地想要朝着菲茨罗伊身后的玛丽亚婆婆和埃文斯医生看去,但塞缪尔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的头扳了回来。
“我可以信任你吗?小家伙。”塞缪尔又问了一遍,他的声音很轻,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
伊戈尔暗自瞥了一眼玛丽亚婆婆和埃文斯医生,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直视着面前这双漂亮的深蓝色眼睛。
“如果你愿意信任我的话。”他低声说。
没过几天,伊戈尔有了一个新身份,担任蓝庭庄园的新主人菲茨罗伊少爷的书童——尽管他不识字。
但他也不需要识字,因为他表面是书童,背地里却是菲茨罗伊少爷的“导游”。
这天夜晚,皎洁的月亮高悬于天际,将蓝庭庄园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辉之中。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提着一盏夜灯,从蓝庭庄园的后门悄悄走了出来,无人察觉。
“只需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就到了。”伊戈尔低声说。
塞缪尔低头望了他一眼,“你经常来这里?”
“嗯。”
“为什么?喜欢探险吗?”
“他们喜欢来这里。”伊戈尔说。
“他们?”
“我的……哥哥?”伊戈尔有些不确定地犹疑道。
“你的哥哥。”
塞缪尔重复了一遍,他记起玛丽亚婆婆提到的——那位小姐不允许自己的两个亲生孩子和伊戈尔有任何接触,现在看来,事实上他们是有接触的。
目的地近在眼前了,前面就是斯托克家族的宅邸。
“我们要怎么进去?”
塞缪尔打量着被厚重的锁牢牢锁住的大铁门。
“跟我来。”
伊戈尔兀自留下了一句,随后转身钻进了左边的树林里。
塞缪尔扒开了树枝,忍受着穿梭在蚊虫乱舞的树林里的不适,不太情愿地跟了上去。
“你不会是打算……”
塞缪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随着伊戈尔的目光望向高耸的围墙。
“跟上。”伊戈尔面无表情地说着,作势就要上前。
“等一下。”塞缪尔不太赞同地拉住了他,“你确定吗?只有这一条路吗?”
“菲茨罗伊少爷。”
伊戈尔似乎挑了下眉,塞缪尔知道那绝对不是挑衅的意思,那是对方在隐忍地表达自己的不耐烦。
“你可以叫我塞缪尔。”塞缪尔说。
伊戈尔不置可否,“塞缪尔,如果您现在开始心疼华贵的衣服了,我们可以现在就转身回去,时间还不算太晚。”
被一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孩子调侃,塞缪尔觉得莫名有些尴尬和恼火,他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我当然没有忘记我此行的目的,你继续带路吧。”塞缪尔闷声说。
伊戈尔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他主动为塞缪尔让开了路。
“菲茨罗伊少爷,您先,请。”
塞缪尔打量着高高的围墙,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他从小生活在富足的家庭里,尽管他是私生子,但父亲对他的母亲尤为宠爱。在母亲死后,父亲对塞缪尔更是加倍地关注和照顾。
在父亲的教导下,塞缪尔从小便和贵族名流之辈相往来。翻墙爬树这些事情于他而言,实在太过于遥远。
“怎么了?菲茨罗伊少爷,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吗?”伊戈尔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塞缪尔犹犹豫豫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