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云清隐约感觉到,青年此时此刻心里极度复杂。说是悲伤,倒也算不上。说是无动于衷,又肯定不是。
想起当时混乱的场面和孙柯的回答,苏云清有些不满地耸耸肩:“我可不觉得时薄琛这样做是对的。既然现在知道伤害自己了,干嘛当初不对你好一点。你都住院了,都宁愿派人来,都不亲自来看你。”
“就是渣男嘛。”苏云清嘀咕道,“就和孙柯一样。”
就在他以为谢南观要用沉默来单方面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却听到谢南观突然像是呢喃着说:“......怕疼......”
闻声,苏云清下意识抬头,只见青年一点点泯起了自己的唇,最后变成咬住,而他的眼睫也垂了下来,在脸颊上微小的阴影。
谢南观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他一张口还是出卖了自己,声音满是颤抖。
“他很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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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观记得,时薄琛虽然身体常年健身,看上去很健壮,但其实这个人很怕疼。
因为压力经常太大,时薄琛犯有头疾,只要一有不如意的地方或者是生了气,他的头都会疼得像是要炸开。
每到这时候,时薄琛就会躺在沙发上,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央他揉一揉。时薄琛并不吃药,但只要他轻柔地揉一揉,对方的头疼就会舒缓很多。
还有一次,时薄琛难得从公司早下班回来,遇见他在做饭,竟然洗了手要来帮忙,结果一不小心切到了手,血顿时流了出来。
当时的时薄琛伸着已经包扎好的指尖,半是撒娇半是央求地说自己怕疼,要他吻一下才能止疼。
可是就是这样的时薄琛,竟然会拿起一把刀,往自己的手腕和手背划得不成人样。
原来,那些手背上的伤并不是意外,而是他自己划伤的。原来,时薄琛作为摄影师出现在这里,是离开了时家后,低声下气学会摄影,又不知道从哪里求来的机会,跑来异国拍摄。
时薄琛真的和当初所保证的那样,放弃了一切,只为找到他。
放弃了近三十年所追求的东西,就为了他一个曾经能随随便便抛弃的情人。
谢南观的心里霎时堵得慌,难言的情绪像是一块石头,把他压得喘不上气。
他以为自己不爱时薄琛了,可听到这些事以后,他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在心间泛滥,这感觉就星火坠落荒野,明明那么不起眼,最终却燃烬了所有。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再爱了,他怕一切都是时薄琛演出来的假象,就和当初那场让他沦陷的温柔一样。
他害怕,一切都是那个人给出来的幻想,只要他一旦再次沉溺其中,那么结局也会重蹈覆辙。
他已经不敢再相信时薄琛的爱了。
一旦意识到这点,他就会开始害怕,开始退缩,哪怕对方有再大的改变,他也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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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清在这个国家待得久,孙珂又没跟着他过来,他就趁着训练结束,拉着谢南观到处逛。
而谢南观恰好需要这样的机会抛空脑子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再者剧组里边的工作不紧张,也就跟着去了。
苏云清带着他去喝酒:“难得那个狗东西没有管束我,我们好好玩!”
“管束你?”
“是啊!很烦的,每天管我吃吃喝喝,非逼着我吃少糖少油的东西,有天晚上我想吃烤鸭偷偷点了一只吃,他竟然就醒来打我!”苏云清闷闷不道控诉。
“如果我去喝酒,他也罚我不准回家……”
谢南观怔了怔,从字里行间之间,猜出了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是你的助理吗?”谢南观问。
苏云清摇摇头:“不是啊,他是孙氏继承人,他不会愿意来当我的助理的。”
“不说他了。我下飞机来这儿的时候路过一家gay吧,我带你去!”
听到是gay吧,谢南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gay吧......?”
苏云清就露出一双大白眼笑:“对啊!你喜欢男人,我也喜欢男人,不就应该去gay吧吗!”
本以为这个gay吧会像想象中的那样,蹦迪灌酒跳舞,但没想到,这间酒吧的气氛会温柔很多。
苏云清一到这儿就敞开了玩,因为是歌手,他故意化了妆,虽然身上的少年气不减,但眉眼会变很多。
谢南观点了杯不浓的酒,找了个角落,自己慢慢喝酒。
大概是因为年龄已经不小了,对于这种比平时热闹得多的地方,他很少去参与,而是坐在一边,慢悠悠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
谢南观反应慢一拍,等人坐下后才侧过头去看他。
“你好。”那个男人对他说,谢南观侧头看过去,“看你一个人,方便请你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