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观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听到坚定的回答后没有说话,只是推开了时薄琛,看向旁边被放在沙发上的玫瑰花。
时薄琛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连忙把花束拿起来,将花放进谢南观的怀里。
他重新郑重地说了一遍:“南观,我爱你。虽然可能太迟了,可是南观……我爱你。”
酸楚从心尖上溢开,变成了一道在打转的圈。
时薄琛忍不住注视着那双深色的眸子。
17岁那年的盛夏,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洒下,洒在你身上的时候,我的目光就已经不自觉地停留在你的身上。
我的灵魂,远比我的内心先一步注视着你。
第68章
八岁之前,时薄琛最喜欢的,就是和母亲在一起。
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性,总是会穿一条素色的白裙子,将乌黑的头发梳在一旁,编成一条简单漂亮麻花辫。
而母亲最喜欢的,就是牵着还年幼的他一起去海边,赤脚踏在冰凉的海水里,踢得海水四溅,看着海水漫上脚背,一大一小在黄昏下笑得捂住肚子,打扰得快落山的太阳都抖了抖。
如果海水突然涌上来,直冲上他的膝盖,母亲就会笑着将手穿进他的腋下,将他提起来。
“薄琛,妈妈很爱你。”这是母亲每天都要说的话。
所以时薄琛哪怕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母亲也从来没有提过,他都觉得这个家是完整的。
没有任何人能干涉他们的笑容,能割裂他们在黄昏下紧紧倚靠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的身影。
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很清贫,甚至于每顿都只能吃邻居送过来的晾晒好的小鱼干,就着白米饭,简简单单地吃一顿。
偶尔遇上高兴的事情,就加一道鸡翅或一道鱼。
不过母亲的手艺不好,往往需要时薄琛踩上小板凳,把那些菜回炉重新加一遍调料。
母亲经常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时薄琛正在长身体,有时候看到加了菜,时薄琛都会故意多吃米饭少吃菜,就为了给她多吃一点肉的时候,她更加觉得对不起儿子。
“薄琛,对不起,跟着我受苦了。”母亲也经常这样对他说。
二年级的时薄琛就摇摇头,抱住母亲的手,安慰着说:“不会。”
那个时候的时薄琛,会向疼爱他的母亲撒娇,也会因为受了一点伤而嚎啕大哭。
他只是一个备受妈妈疼爱之下长大的小孩儿,会转眼就忘掉一切烦恼,也会在黄昏之下笑着踩着海水玩,在沙滩上留下一连串的小脚印儿。
可是好景不长,一切美好都在他八岁生日那天支离破碎。
早上出门前,母亲笑着说要为他庆祝生日,要买一个大大的蛋糕,还要加一道他爱吃的可乐鸡翅。
他笑着和母亲说再见,在学校里满怀期待地过完一整天,又蹦蹦跳跳地跑回来,笑着打开了家门。
可是等着他的,并不是往日笑得温柔的母亲,而是一群不认识的男人。
时薄琛懵懂地看着那些人,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被围在中间的那个看着严厉的男人走向他,对他说:“你是我儿子,她已经不要你了,把你给我们了。”
那个男人发出不容置喙的命令:“跟我们走。”
他才不信,那可是说爱他的母亲啊。
他一直在家里等母亲等了一个月,可是没有等来温柔的母亲,只等来警察带来的一张冰冷的死亡通知书。
他才彻底明白过来,或许,他已经等不到爱他的母亲了。
男人不屑地看着他哭得泣不成声,对那些人下令把他塞进车里。等他再睁开那双哭得红肿的双眼时,他已经被带进了时家。
他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丢进浴室,从头到尾洗了一遍,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流浪的狗。之后又被摆弄着穿上摸都没有摸过的柔软衣服,又被教导一些晕晕乎乎的礼节,才被重新带到了男人面前。
他傻傻地站在那儿,直到旁边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阿姨着急地喊他“少爷”,又低声催促他快点喊人的时候,他才茫然地抬起头。
站在他面前,对他自称为父亲的男人不怒自威,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巡视一个物品。
后来时薄琛才知道,原来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自己,是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现在被接回来,只是因为时家的大少爷不成器,只能培养他继承家业。
他想走,阿姨就罚他不准吃饭。他哭着要母亲,男人就毫不留情命令人一把把他摁在桌子上,冷声命令他不准哭闹。
他泪眼婆娑地望着旁边的时家人,渴望能得到救助,让他摆脱打骂。
可是时家被称为大少爷的那个少年,摆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而那个温柔劝他多吃点被称为夫人的女人,明明是在劝男人不要动手,却在不经意间,露出戏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