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无比熟悉季逢月的一切,聪明如季逢月也一定能从她的行动中看出她的想法,如果她疏远季逢月的态度表现得太明显,这反倒会让季逢月察觉到异常。
季逢月很清楚沈望舒究竟是怎样的性格,从这一世见面到现在,她没有做过任何引起沈望舒反感的事。
就连刚才在教室中以近乎命令的语气叫沈望舒去医务室,也出自对她的关心,以沈望舒的为人,她不可能排斥关心自己的好心室友,哪怕这位新室友的语气很生硬。
如果季逢月察觉到沈望舒的异常,恐怕会像沈望舒那样,怀疑对方是否同样是重生者,一旦被她抓到证据,季逢月会直接逼问沈望舒为什么。
沈望舒没有信心在季逢月面前说谎,她的心虚立刻就会被季逢月看出来,如果再逼问下去,她一定瞒不住的,沈望舒了解自己,或许她会在情绪崩溃下对季逢月说出自己的感情。
这是沈望舒绝不想看到的,她不会让季逢月知道自己曾经抱着这样感情接近她,绝对不行。
她会再也没有颜面出现在季逢月眼前,到那时,她们连同学都做不下去了。
必须想个办法,沈望舒闭着眼,用力地咬着下唇,但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计划都想不出来。
她只知道,绝对不能让季逢月知道她是重生回来的沈望舒,否则,她的态度和行动,就会成为最大的异常点。
回忆今天自己的一举一动,沈望舒的沉重心情稍微散了点,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做出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行为,至于字迹的问题,沈望舒有信心,她的字变化不大,季逢月认不出来。
沈望舒能从季逢月的签名中发现季逢月的身份,完全是因为从高中时期开始,她的视线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留在季逢月身上,但季逢月和她不一样。
季逢月总是看向前方的,从来没有将注意力分给身后的人,而高中时,沈望舒很有自觉,她只是季逢月的跟屁虫,季逢月大概从未在意过她的事。
过去曾经让沈望舒万分难过的事实,在如今却给了沈望舒极大的安慰,只要小心一点,她不会被季逢月发现。
没问题,三年而已,只要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学习上,就算是季逢月,也不可能对她的学校生活产生影响。
下一次换座位,一定不能再和季逢月当同桌!
“沈望舒,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突然响起的话音让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沈望舒反应很大地从床上直起身,她不敢和季逢月对视,只垂着头轻声道:“没事了,不疼的。”
“那个,谢谢你,要不你回教室吧,现在还是晚自习时间呢。”
季逢月看着女孩羞怯又防备的样子,有些为难地拧起眉,对总爱忍耐疼痛的女孩强硬并非她最初的计划。
可看着沈望舒苍白的小脸,眼中凝作一团的泪光,季逢月便无法保持冷静,她会想到当初沈望舒躺在医院床上,一动不动的脆弱样子,她无法接受沈望舒再发生任何意外。
所有病症的初期,都或多或少有让人不适的身体反应,如果能尽早去医院治疗,就连癌症也有概率治愈。可如果忽视身体的警告,一味地忍受疼痛,拖延下去,就算是最常见的感冒发烧,也有很大的死亡概率。
沈望舒就是个无论遇到什么,第一时间只知道忍耐的傻孩子,季逢月不会放任她强忍疼痛,有任何不适,沈望舒都必须说出来,然后她会尽一切努力帮助她解决。
“我的大学志愿是报考医学院,未来想当医生,刚才的反应有些激烈,抱歉,请不要介意。”沉默了一会,季逢月开口。
“啊,没、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沈望舒不安地用没有插针的那只手揪着被子下的床单,她不想和季逢月聊这些事情,可她逃不了,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下装作耳聋。
见沈望舒的躲避态度更明显,季逢月扶了扶眼镜,犹豫半秒后还是决定遵从本心,留在这里。
在沈望舒生病的时候,季逢月不可能将她一个人留在医务室,校医在旁边又怎样,看不到沈望舒乖乖听话打针吃药,她才会坐立难安。
两人都沉默着,比起上午时的宁静氛围,此刻医务室的气氛尴尬异常,沈望舒能感受到季逢月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这就让她越发紧张。
不巧的是,校医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让季逢月留意吊水瓶里的药后,便出去打电话了。
校医的声音在走廊上逐渐远去,沈望舒却已经紧张得几乎要将床单掐出洞来。
不为别的,单独面对关心自己的季逢月,她心虚得要命,沈望舒只想将整个人藏进被子里,好让季逢月的视线无法放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