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对景应愿一揖:“仙子屈尊降贵出力已是我们之幸,接下来无论结果如何,都由我们一力承担。”
人群中一片应和之声,景应愿打眼扫了圈这群人,不乏认出许多前世颇受金霄印屈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再加上自己前世已索过他一次命,这辈子总得留些机会给他人,便痛快站起来,冲众人行过一礼离开了。
景应愿一走,躺在地上的金霄印看着磨刀霍霍而来的众人,反而更加惊恐。他试图挣扎着爬走,口中大骂道:“贱种尔敢!我乃内门弟子,我叔叔乃一城管事,你们……啊!”
混乱中,有人啐了一口,骂道:“什么内门弟子什么一城管事,今天你金霄印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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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很快被弃之身后。
谢辞昭将刀重新递给景应愿,神色依旧有些僵硬。见景应愿没事人一样收了刀与自己并肩而行,她终于忍不住道:“你怎能如此大胆,竟然能赤手空拳面对这般小人?”
本以为大师姐想训斥自己不知礼数,或是好奇自己为何贸然出手,却没想到她竟是在出言关心自己的安危。景应愿准备好的说辞一时间卡在喉咙里,只能对着谢辞昭笑了笑:“下回不会了。”
看着小师妹的笑容,谢辞昭预备训诫的一堆话横竖是说不出来了,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再看她。
柳姒衣与司照檀倒是凑了过来,后者尚有几分矜持,前者则是整个挽过了她的手臂,笑道:“今日好痛快!小师妹,从前师姐我竟未看出你有如此炼体才能,下次去剑宗门口打强体拳时我带上你!”
司照檀轻咳一声:“景师妹,不知你这套拳法可否传授与我?我想新做个体修人傀,待做好了我送你一个。”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闹得厉害,景应愿皆半真半假地应了。对着剑宗结界的炼体拳是不能打的,这套前世从物外小城观摩出的拳脚功夫倒是可以抄给司照檀,横竖自己不亏。
几人边谈笑边往与山峭之下,连接学宫与物外小城的山道上走去。此处靠近学宫结界,得了学宫的灵气润泽,风景也比寻常山涧更胜七分。结界旁不远处便是一条湍急青碧的溪流,此时正是夏日,溪水的淙淙之声将她们满身的尘气扫去大半,柳姒衣便忍不住在溪边濯洗了一番手脸。
在溪流上游,林木遮掩之中,一位身着白衣,一头如墨秀发以木簪束起的年青女子正搓洗着手中一件水红色的衣衫。见有人过来,便抬起清秀的脸遥遥对她们笑了笑,算是招呼。
她的视线在景应愿与谢辞昭身上凝滞一瞬,随后低下头,继续濯洗那件总也洗不干净的红衣。
柳姒衣洗完回来,待到走开了一段距离后方道:“那位浣衣娘子今天又在此处了。”
她望身后溪流处望了一眼,神情有些疑惑:“自我入门起,她便在此处洗衣裳,洗了一百年了还是在洗那件,这该是什么金刚铁罩衫啊?”
景应愿被她这番话逗笑了。
这位浣衣娘子前世在物外小城是传说般的存在,几乎所有弟子都看见过她百年如一日在灵溪边浣洗那件白不白红不红的衣裳。不少人以为这是什么学宫设下的机缘,屡屡想上去搭讪,可浣衣娘子像是知晓他们的意图,总是在弟子们上前的那一瞬便悄然消失了。
景应愿摇了摇头,对柳姒衣道:“说不定那衣裳是什么故人之物,故而她格外珍视也说不定。”
柳姒衣惊道:“好熟悉的内容,难道小师妹也爱看凡间那些话本子?”
景应愿一时语塞,无论是在金阙皇宫还是前世的物外小城,她都还真没看过——难道自己还真有编撰话本的天赋?
柳姒衣见她少见地露出这个年纪应有的懵懂表情,肆意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这样才对嘛!小师妹你年岁尚小,没看过玩过的还多着呢,不就是话本子,待咱们下次出去师姐买几摞给你,想看多少看多少!”
语罢,她拍了拍腰间系的小袋:“二师姐有钱,花二师姐的钱!”
谢辞昭摸了摸袖中的袋子,依着模糊的记忆清算了一番自己的家当。加上司照檀结给自己的这两千灵石,闭关洞府内的几块石床石桌,加上历年秘境历练攒下来的灵石宝物,自己竟然也算得上荷包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