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将雪千重背起来,便听身后有人声传来。景应愿心中警惕,回身却见是匆匆赶来的金陵月。
她自半空跃下,看了看气若游丝的雪千重,二话不说便抬手凝花,做了张漂浮在半空中的垫子给她。景应愿将背上的人放在垫上,与金陵月对视一眼,双双往前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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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雪千重醒来时,天色已经将晚了。
她茫然地眨了眨长睫,只觉得浑身发冷。前不久召出的风雪好冷,比昆仑之巅更冷。她有些后怕,一时间气涌心头,激得她猛然咳嗽起来。
血从她捂紧的指缝间漏出,雪千重咳嗽着作呕,眸间蓄满了咳出来的泪水。背对着她坐在近前的人匆匆回身,探指搭在了她的灵脉上,脸色瞬间不好起来。
金陵月感知着她几近破碎的灵脉,抬眸望向正往这边走过来的景应愿,轻轻摇了摇头。
“千重的灵脉以及体魄情况都很不好,”她收回了搭在她腕间的手,“若无彻底的疗愈之法,她恐怕……”
景应愿也在雪千重身前蹲下。她摸了摸对方冰冷的指尖,见雪千重已然醒转过来,轻声问道:“千重,你身上的这些刺青便是你的功法么?”
眼见已瞒无可瞒,雪千重只好道:“天生的,不用这个,我也没法修炼。”
她无意窥探她人的私隐,却不想朋友早早地陨落了。直至今时,景应愿方才发现原本早该揭作前篇的曾经竟然对自己产生了如此深远的影响——她不想再看见自己身边有任何一个人死去了。
想到这里,她抓着雪千重的手微微收紧,不由追问道:“一点法子也没有么?”
凌花殿的春拂雪颇精通医术,连带着她座下的金陵月也略通一些。她师徒二人于医都是不走寻常路,此时金陵月再度摸了摸雪千重的脉象,犹豫道:“……这灵脉奇怪,脆得像冰,又冷,并不能很好地与千重融为一体,反而如冰锥一样扎在她体内,一动用灵力便带动着全身痛苦不堪。如若真想保命,不如将灵脉彻底融了——”
她将指尖自她手腕移到额间,颤抖着摸了摸雪千重的头,替她拭去冷汗,继续道:“这只是我拙见,出去后还要再问问我师尊。”
融?拿什么融?景应愿扶着雪千重坐了起来,心头沉重。一般的火是融不了灵脉的,更未听说过隔着肌肤将修士的灵脉烧融的说法。虽然如此,她还是将这话记了下来,毕竟四海十三州那样大,今后多留心多问问,说不定真有办法。
金陵月握着雪千重的手,雪千重坐起来后便将擦净了的脸搭在她肩侧。血腥味与花香味交织成一团,她恹恹地阖眼,拼命压抑住咳嗽的冲动,轻声道:“你不要哭。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回昆仑种花呢。”
金陵月怔然抬手,摸了摸自己不知何时也变得冰冷一片的脸颊。她全然不知自己的泪水是何时涌现的,只抿着唇点点头,泪水砸落在她与雪千重相握的手上。
恰时有钟声响起,她们三人齐齐抬眼,望向这处小小山洞外高远的青山。
景应愿攥紧手中五张令牌,金陵月手中三张,雪千重一张。三十六时辰已到,在雪千重终于压抑不住的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中,她们被传送回了莲花坛之上。
入耳是狂热的呐喊声,雪千重被金陵月与景应愿一左一右搀扶着站稳,便听见耳畔有许多人正喊着自己的名字。她还未搞清楚状况,便被匆匆飞身过来的月小澈一把薅走了。
其余人也被传送回了各自的莲花坛上。景应愿扫视一圈,见二师姐她们几人身上虽有血迹,但还算精神焕发的。也有人状况没有太好,如王观极与司羡檀,浑身都血迹淋淋,一出来便飞快坐下开始盘膝运气。
雪千重被月小澈与春拂雪一左一右围了起来,后者将一丝灵力探至她体内绕了一圈,面色沉凝:“如若融了灵脉,恐怕你的修为与性命都保不住。如若不融,二者不保更是定数。”
想到这里,春拂雪微微叹息一声:“去哪里找这样可融得灵脉的东西呢……”
雪千重边咽月小澈塞给她的丹药边含混道:“唔,桥到船头自然直,拂雪仙尊不要再为我忧心了。”
她将手中的令牌放在桌上,笑道:“那么多人想来抢我的,都没有得手。我到最后还保住了自己的令牌呢。”
说罢,雪千重面前这枚令牌悬空而起,沈菡之抬手点了点莲花坛上众人的身形,便见她们各自手中的令牌都漂浮起来,好教看客们都能清楚地一眼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