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督学,没听过,”水珑裳躲过她数道裹挟着灵力削来的剑光,蕴着水色的双眸无辜地眨了眨,“我请你们一起来,桃花岛很大,别说谢督学,再来多一百个张督学李督学也住得下……娘亲,我知道你在看,我要把这个人带回去!现在就可以吩咐使女们收拾宫苑了!”
公孙乐琅惨叫:“师尊,你看她,你看她!”
伴随着混乱的喊叫与灵力刀剑相撞声,景应愿的眸光被杀来的剑光映得如藏火般明亮,数道如蝉翼般薄而轻的刀影划破了司羡檀的衣袖,将她的肌肤切开道道血痕。然而她仿佛感受不到痛楚般,重新执剑迎来,神色是景应愿从未见过的偏执可怖。
不知为何,她的修为似乎不止于金丹大圆满了。
景应愿直面司羡檀劈来的剑气。那剑气走势诡谲,如鞭又似蛇,与往昔一剑荡平峰上雪的光风霁月不同,隐隐透出几分邪气来。
她刀身一转,刹那,春风拂面,山花烂漫!
这阵骤然袭来的桃花香气扰乱了司羡檀的招式。和煦暖风中,身着白衣的剑修似乎想起什么,温柔一笑。景应愿刀法的第四式笑春风使她的颈侧留下一道深深伤痕,司羡檀并不急着疗愈,反而剑身翻转,再度朝着景应愿的方向挑去!
与此同时,景应愿忽然闻到一股异香。
她微蹙起眉,只觉这味道甜中带有三分死人的腐气,不由诧异地挑眉望向司羡檀——后者神色不变,剑尖直指她的心口!
这股熟悉的剑意与杀气令她反射性地再度梦回那一日。
景应愿迎着司羡檀不可置信的目光,刀身翻转,以一个蓬莱学宫剑修惯用的起手式狠狠往司羡檀的前胸掼了过去!
第五式,朝玉京。
这一式司羡檀不曾见过。她惊异交加,低头看向深入自己胸口一寸的刀尖,喃喃道:“为什么……你……”
在某一个瞬间,司羡檀竟然觉得景应愿极为熟悉。
不是初见收徒那日在大殿上簪花静默的她,也不是花轿中赫然拔刀而起的她,更不是今时今日已两看两相厌,恨不得手刃自己的她——
她怎么会?她为何会?
司羡檀在这一式剑法中隐约见到了自己少年心性犹残存时的影子。她攥紧掌心,异香将她二人包围起来,可景应愿眸光清明,甚至将刀尖再度往自己的胸口送了送。
为何用这招剑法,为何魂香对她不起作用?
鲜血自司羡檀的口中溢出,她忍痛赤手握住景应愿的刀身,将长刀往外狠狠一拔!
再抬眸时,她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思量。母亲临终前将此家传邪法传授与她,意在让她有个保命招数。母亲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魂香有三不可用。
非人不可用,死人不可用,半人不可用。
非人族不能用,死人也不能用,神魂缺失离体则为半人,亦不可用。
司羡檀喘着气,死死盯着景应愿无情的脸。她人站在这,当然不是死人;先天缺失神魂者不能修炼,后天神魂离体者也离死不远,反正不会是她这样生龙活虎的模样。
二者排除,答案呼之欲出。
“……你就不怕么?”她忽然挣扎着笑了,血沫打湿了白衣,可司羡檀毫不在乎,只提剑再度迎上,“身为异类,偏活在这排除异己的修真界间,景应愿,你活得很苦吧?”
景应愿看司羡檀暗藏嘲讽的神色,虽然不知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她对这天地乃至狗屁的修真界全然没有对方所说的惧意,于是道:“我只怕我手刃不了心中想杀的人,苦在韬光养晦时,甜在血洗刀刃后,我等得起。”
“你想杀我么,”司羡檀躲过王观极抽空斩来的重剑,显然还有余力,只是似笑非笑道,“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吧,景师妹?”
“谁知道呢,司师姐。”
景应愿笑了起来,刀光森寒,照亮她血渍斑斑的侧脸。她就着桃花香味的刀风与王观极形成了夹击之势,脸上微笑着,一双眼睛却极冷:“是你想杀我。”
在金阙好好做你的什么王女帝姬不好么,司羡檀攥紧了长剑。你拥有那么多,为何要来修真界搅混水?亦或是甘愿听话做我的师妹,再不济做我的侍从,成为一切愿意依附在我身边,不会忤逆我的人不好么?
你是个很漂亮很聪明的人,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欢,你有好多朋友,这些天之骄子都为你折服,心甘情愿地围着你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