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应愿懒得再与她辩驳,一刀将她挑落坛下。
在前世,她听过比这更难听更伤人的话,也早就知道许多所谓的宗门世家“上位者”内心或暗藏或明露的优越。前世对她口出恶言的人她多多少少都找机会一报还一报了回去,但更多声音她听不见,却依旧存在。
这些本不该存在。
景应愿活动了一番手腕,与观台之上对自己颔首的师尊挥了挥手,随后飞身往自己的观台之上飞去,心下却于电光火石之间窜过去一个念头——
这一世,她势必不会让这些东西再留存于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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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乐琅手持双剑,望着满脸兴奋,朝着站在原地的自己飞速杀来的师弟,心下厌倦。
难道是自己给的还不够么?
身为被内定的下一任掌门人,她有时也觉得是否对门内的其余门生不太公平,于是时时心有亏欠,教起新入门或修为不如她的后辈来便愈发卖力。
入秘境拿到的天材地宝总是让这些所谓知恩图报的师弟们先挑,若是这些人遇到不平事时她也会自告奋勇地拔剑相助,如此种种不胜枚举,然而换来的却是这些师兄弟仍然抱成了小群体,将她排挤在外。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开始愈发频繁地想,如若自己拥有更多师姐妹该有多好。错的不是玉京剑门,而是门内的这些人。
耳畔那句师姐仍萦绕不散,可公孙乐琅知晓,这位师弟口中唤的师姐,与景应愿她们彼此含笑互道的师姐妹是迥然不同的。前者紧紧盯着自己,想从自己身上剜下血肉来换好处,后者却是全然的帮助与爱护。
或许自己先前真的错了。
在那位姓张的师弟惊怒的目光下,公孙乐琅吐出一口浊气,双剑在手,蹬地飞身而出——
一步燃雷光,两步点风骨。三步剑出鞘,四步踏云霄!
公孙乐琅敛下眉目,周身都附上了一层如月般的盈盈光辉。她手执双剑,身形快得几乎拉出流星余影,真真做到了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她身形舒展,亦战亦舞,只是举手投足间皆是杀意,招招直逼同门师弟的面门而去,逼得对方连连闪避,最终用以格挡的长剑被公孙乐琅一剑击出,人也颓然倒在了地上。他看着公孙乐琅不带丝毫感情的脸,恨声道:“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师尊么,若我也能得师尊真传,怎可能比不过你!”
公孙乐琅道:“这套剑法是玉京剑门入门时所有门生都要熟识的第一套剑法。我用入门剑法的起手式打败了用云霄剑法的你,况且这套云霄剑法还是我让给你的。师弟,你输得不冤。”
说罢,她一脚将此人踹下玉坛,转身朝仙尊观台处高高举起右臂,扬声道:“诸位仙尊,我要检举我方才的对手,玉京剑门的张横在赛前求我放水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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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轻松了。
奚晦练体练得厉害,先前没被认回去前也是漫山遍野地骑着马乱猎乱跑,几乎算是半个体修。面对亲生兄长向自己斩来的一剑,她用灵力轻而易举地格挡开了,见奚昀有些茫然地看着毫不因这剑受影响的自己,奚晦抬腿便是一脚,将他踹到了玉坛的对角。
她身形与奚昀几乎一般高,因为练体勤快还隐隐有长得更高的趋势。此时奚昀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痛叫,她非但不为所动,反而走了过去,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弯腰,将奚昀一把拎了起来,举在半空。
观台之上,随行而来的奚夫人哀叫一声,却不似从前般再敢朝着奚晦放狠话了。她扶着心口大喘气,急道:“奚晦,你、你简直不是人!败坏我奚家的家风!”
闻言,奚晦也不生气,一把将奚昀从空中摔了下来。
奚昀捉到空隙,连滚带爬地跑开了。他见奚晦似乎又要动手,连忙腾空而起,想要躲闪,却不曾想奚晦从背上取下了那柄赤红色的长弓,对他笑了一下,随后搭弓射箭——
将角色对调过来后,才发觉原来这些人没什么好怕的。而所谓镇日奚家引以为傲的灼灼日光,被哄抬作少主的奚昀,也只不过是废物一个而已。
他们不是要镇日么,那她便偏要射日。奚晦慢条斯理地拉满弓弦,在奚昀与奚夫人的惊叫声中射出了那支羽箭——
正中奚昀原先那条已被射穿过一次的大腿!
回想起先前此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毒打与言语侮辱,奚晦一次又一次地抽箭。长箭贯穿了奚昀的四肢与灵脉交结处,足以让他残废又不至于在大比赛场上死去。她抽到无箭可抽,方才提着奚昀的衣领,将扎成刺猬似的兄长给丢下了玉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