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父看着她亲和地点点头:“以前没见过你,你们认识多久了?”
时染轻声回答他的问题。
蔚父看起来人很随和,但不知道为什么,时染总觉得对方的视线里含着几分令人不适的探究。
还好这时单鸢走过来,打着哈哈跟蔚父说带人出去买水喝, 走远后,时染才松了口气。
“这地方我都不想来的,没想到你还非要跟着。”单鸢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吁了口气。
“为什么?”时染在她身边坐下, 有些疑惑。
不过刚才病房里的气氛确实让她感到不对劲,里面应该都是蔚裳最亲近的家属, 但她的表情看着却没有一丝轻松。时染作为外人,都没有从他们一家人身上感受到温馨氛围。
“你没感受到压抑呀?”单鸢压低声跟她说道:“反正我不喜欢,蔚裳她妈就是被老头子逼走的。”
时染愣了半晌:“蔚裳的妈妈……”
单鸢:“她应该没跟你说过,嗨, 说来话长。”
气氛安静下来,单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时染心里隐隐有点酸涩, 蔚裳从没和她提过家里的事情, 不过想到她也没说过自己家的情况,又没那么失落了。两个人的相处需要一步一步,慢慢相互了解的过程。
这么一想,她又给自己鼓了鼓劲。
四下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不轻不重的推门响起。
旁边的病房门打开, 蔚裳跟着蔚父走出来,站在走廊转角。
两人谈论了什么,很快产生分歧,蔚裳脸上的神情明显紧绷,隐约的争吵声传到了时染她们这边。
察觉到她们父女之间僵持的气氛,时染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缓步走过去。
蔚父脸色铁青:“你果然和你妈妈一样的性子。”
“遗传!”
他冷笑,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你妈就是太要强了,不甘心做你外公的傀儡,可就连她那样的本事,不还是听你外公的话乖乖和我结婚了?你有她一半能耐——”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响起,空气陡然凝固。
蔚父顿了顿,难以置信捂住自己的脸,下意识扬起手:“你!”
已经走到旁边目睹这愕然一幕的时染瞬间回神,将蔚裳护在自己身后。
对面忽然插进来的时染,蔚父神色一阵青一阵白,终究不好发火,扬起的手生生放下。
“这里是医院,麻烦不要喧哗,保持安静。”
旁边经过的护士往这边扫了一眼,提醒道。
蔚父看向四周,也许是公共场合让他不好再说什么。
“荒唐。”他最后冷哼一声,甩手朝病房走去。
“荒唐人的是你。”
蔚裳毫不示弱看着他的背影。
病房门关上,蔚父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
时染握住蔚裳的手,看着这场激烈的家庭闹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强势,但时染能感觉到蔚裳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十指相扣,她尽可能地想让对方感受到她的温暖和支持。
许久,蔚裳轻颤的手才平稳下来。
“让你看笑话了,抱歉。”蔚裳垂着眼站在她身前,深深叹了口气。
停顿一会儿,她继续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原本蔚裳并没有想直接撕破脸,她的生父懦弱讨厌,母亲也抛弃她,所以并没有好到哪去,某种程度上她的父母就是她对爱情和婚姻的理解,仔细想想,如果以他们为参考,蔚裳心目中的爱情至少还被美化成纯粹的东西呢。
以前不管这个软弱的男人怎么阴阳怪气提起他名义上的妻子,即便心中鄙视蔚裳也不会怎样,但刚刚他也在贬低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染走过来时,蔚裳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很弱小,是个在家庭面前无能为力的人。
时染沉默了一会儿,牵着她的手说:“不需要,我会陪在你身边。”
“……”
身体轻轻一颤。
“真的么?”蔚裳抬手勾住时染的腰,把她拉得更近些,额头在她锁骨的位置蹭了蹭,带着鼻音闷声道:“我可记住了。”
时染没说话,下巴紧紧扣在她肩膀上。
明明已经是冬天了,一床薄被却并不觉得冷。
从医院回去,简单梳洗了一下,她们并肩躺在床上。床头的小夜灯投射着柔和的光晕,整个房间显得温馨而宁静。
“从小到大,我的饮食起居都是外公在管理。”蔚裳拉了拉被角,像是打开一道闸口,开始讲起她小时候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和父亲的关系十分糟糕,但我们还要在明面上演戏,真的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