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汤卡在了嗓子眼儿,小蛇连连咳嗽,有些慌张无措地摆手:“没、没有,我没把你当成其他人。”
可惜她太不会撒谎了,心虚就写在脸上。
阿宝冷笑了声,似是有些心灰意冷,偏过头去不愿再看她:“我就说,我这样的,到哪儿都是个讨人嫌的,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同行。”
“原是将我当做了旁人的替身。”
姑娘唇瓣微颤,眼眶渐渐泛了红,眸中那滴泪凝而欲落,泫然欲泣。
小蛇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当即笨头笨脑地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坏女人的陷阱里,愧疚得不得了,结结巴巴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最后,她沮丧地低下脑袋,十根指头互相乱搓,小声道歉:“对不起,我……我太想师尊了,你又……有些时候你又与我师尊很像,我就恍了神。”
自觉做了错事的小笨蛇不愿失去这个一直关照自己的新朋友,鼓起勇气抬头诚恳道:“你不讨人嫌,你很好,我是真心想与你交朋友的。”
“请你原谅我,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姑娘抬起双手掩住脸,肩膀直抖,好似哭得更伤心了,吓得小蛇愈发紧张起来。
她的脑袋飞快转动,眼睛陡然一亮,凑过去轻轻地拍姑娘的肩:“我请你吃灵食好不好?你不是喜欢这里的酱烧鹅吗?我给你点!”
阿宝仍捂着脸,过了半晌,声音低沉含泣:“两盘。”
“好好好,两盘,点两盘!我这就去点!”
得到了回应,小蛇总算松了口气,赶忙起身跑去柜台。
姜熹走两步,又转头瞧瞧,献殷勤般给姑娘的空杯里斟满了茶水,这才放心离去。
她走后,阿宝的肩抖得更加厉害,好半晌才抬起手臂挡住脑袋趴到桌面上,脸颊对着窗户,露出来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眼角倒还沾着些水色。
憋了许久,她无声大笑,险些滚下椅子,又猛地被呛住咳嗽了两下,随后便听那风风火火跑走的小蛇又迅速溜了回来。
翘起的唇角瞬间压下,姑娘阖上眸,皱着眉以手帕拭去眼眶边的泪,应是哭久了,声音有些沙哑:“点好了?”
姜熹看了看她,心下越发内疚:“点好了,还点了一壶灵果汁与两笼点心带在路上吃。”
纵然再思念师尊,也不该将阿宝当做师尊来看。
这实在是对两个人极其的不尊重!
小蛇在心底深刻反省。
阿宝看起来仍有些冷淡,兴致不高地颔首应是:“过一会儿就出发。”
经此一事,姜熹终于将阿宝和师尊完全分开。
同时,她对阿宝的内心防线再退一步。
而几日后的阿宝,恨不得姜熹别退。
阿宝虽然是年少记忆的化身,但在姜鹿云年少短短几十年里,她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徒儿居然会是个小痴情种子。
若这心思不放在她身上,阿宝倒也乐得拍手叫好、随意看戏,可偏偏姜熹痴情的心大逆不道地落在了姜鹿云身上,这便叫阿宝笑也笑不出来了。
日子渐久,她辛辛苦苦在遇到的几次荒兽群和裂痕秘境中把小蛇救下后便被姜熹彻底托付了信任,加上阿宝曾绞尽脑汁地想各种法子宽慰小蛇、哄其开心,姜熹也就真把她当做了知心好友,陷入痛苦回忆时总忍不住与她倾诉自己藏了许久的对师尊大逆不道的爱慕情愫。
那一夜,短短几句话,逼得阿宝从篝火旁爬到了树枝上,在上头连续换了四五六个姿势都没摆脱浑身刺挠的异样。
小蛇红着眼睛一边吸鼻子,一边与她道歉:“对不起,阿宝,之前一直瞒着你。我之所以被师尊驱逐出门,就是因为……亵渎冒犯到了师尊。”
阿宝躺在树枝上睁着死鱼眼看头顶茂密的枝叶,一时间生无可恋。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就该闭嘴。
姜熹许久没得到应声,在底下稍显不安:“阿宝,你生我气了吗?”
姑娘闭上眼睛,抑扬顿挫地咬牙挤出两个字:“没有。”
可惜小笨蛇什么也听不出来,只哦了下,又老实巴交地问:“那我说多了,你会不会嫌烦?”
“如果你嫌烦的话,我就不说了。”
何止是烦,简直是烦死了,今天晚上就把你的小蛇脑袋砍下来煲汤。
阿宝额角抽动,强颜欢笑,虚伪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嫌你烦呀?你可是我的好朋友呢。”
“你放心说吧,我听着呢。”
姜熹长长地松了口气,笼罩着愁云郁色的脸上难得露出些笑容,黯淡的瞳孔也亮了许多,仰起脑袋轻轻道:“阿宝,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