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想要,该当如何?”很快有人问。
“先预定,几场展出后会举办拍卖专场。”副阁主彬彬有礼地解释到,“届时所有预定者会共同竞价。”
墨寻轻轻冷哼一声,紧紧盯住了副阁主的一举一动。
只见副阁主从黑斗篷下伸出他枯瘦的手,用钥匙开了铁皮箱的黄铜大锁。“咯噔”一声金属的脆响,他缓缓掀开箱盖——
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箱子!
墨寻对此倒是豪不意外,因为他知道箱子里是阵图,占地面积远小于半人高的大箱子。如果为了重重保险起见,里面应该像套娃一样还有不少层。
果然见副阁主一次又一次开锁掀箱盖,众人的神经一次又一次绷紧,又在一次一次看到还是箱子的时候,发出半是不满半是期待的“嘘——”声。
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副阁主托举起那个银丝螺钿扁漆盒,在众人的屏息凝视里,打开——
众人在死寂后瞬间哗然。
盒子里是空的!
墨寻重重靠回椅背,用力压着青筋直跳的太阳穴。
这是阵图第二次凭空消失了。
刚刚副阁主在发现空盒的一瞬,十指瞬间扭曲痉挛,反应的速度和时间都很真实,不似作伪。墨寻籍此推断他是不知情的。
是谁手眼通天,能在闻风阁里把东西偷出来?
然而事态的发展等不及他深想,“咣当”一声利刃相接的撞响,火花迸溅,却是陈豫抽刀一把架住了探向墨寻的匕首:“主上小心!”
墨寻就着坐姿滑身躲过杀手的扫堂腿,瞬息之间召出朝霜,手腕一翻一挑,干脆利落地斩断了那人的手腕。
霎时间杀手的断臂鲜血狂飙,陈豫借机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墨寻的脸上溅上了点血,冷冰冰目光半毫都没分给血泊里的死人。
他环顾一周,闻风阁的副阁主不见踪影,余下员工的在极力维持秩序。
杀手动手的目的性极强,并不滥杀无辜,其他客人纷纷夺路而逃,带翻了成片的椅子。
陈豫带来混迹在人群中的手下很快和刺客短兵相接,人数优势下,刺客边打边随着人流往外退,已经撤走了好几个。
墨寻不忘他的任务,抬头往楼上看。
三层的第十四个雅间里空空如也,顾随之和红衣人不见踪影。
陈豫带着两个手下护着墨寻准备往外退,结果发现他主子拎着血迹未干的长剑,对着刚才杀手的尸体又补了一剑。
陈豫:“……”
这是什么幼稚的泄愤行为。
他能感受到墨寻身上微妙的不爽——虽然年轻的主上目前只是个十八岁的青年,漂亮甚至压过英气,平常看着毫无攻击性。
但墨寻不爽时隐隐流露出的强大威压,让他这个在魔教混迹二十几年的人物都不敢吱声。
刺客很快撤退干净,陈豫打手势让手下围拢过来,谨慎地带着主子退出了南楼。
他们选择的出口朝外,刚好对着闻风阁外面长长的空巷。
墨寻的侧脸上沾了血,他嫌脏,直接撕掉了那一层易容。
他隐蔽术用的不好,干脆就大大咧咧走在了街上。
陈豫不敢发言,只敢乍着胆子瞥了一眼。
“用不着遮遮掩掩,就这样吧,爱来不来。”墨寻感受到他含义丰富的目光,耸耸肩,“你看,我易容技术到底不精,刚才他们还是认出来了。”
“你们都散了吧。”他说,“不必跟着了。”
陈豫简直不能理解:“主上!”
这是生怕刺客找不到啊!
“对,你想的没错,我就怕他们找不到。”
“……”
陈豫挥挥手,干脆利落地让属下撤了。
“你也去吧。”墨寻说,把沾到血的外袍脱下,团起来塞给他,“顺带帮我扔一下。”
“您一个人太危险了。”陈豫觉得主上这是太年轻自信了,还想再挣扎一下,“三思啊。”
“我三思了一下,觉得我必须一个人走。”墨寻摆摆手,在陈豫茫然不解的目光里轻轻地开口,“不然你看,都没人来救我了。”
这句话含糊且缓慢,像初学说话的人试探字词是否合适。
陈豫震悚地听着这声音里不清不顾的抱怨意味,很识相,当即麻溜地告退了。
墨寻在巷子里走了一会,两边是深青黛色的砖石高墙。
初春的风凉意本来就重,窄而长的巷子因为狭管效应,风更加大了。
墨寻脱了他花里胡哨的加绒里料的厚外袍,还剩件高领的暗蓝色窄袖,他缩了缩手又缩了缩脖子,觉得确实冷得很直观。
不过冷归冷,教主大人的判断力还是不会错的。
他抖抖索索的往前走了一截,停了。
墨寻在高墙下拍拍手,道:“出来吧。”